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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像一种不安的因子,堵塞了所有人的咽喉,有那么几分钟,没人说话,一个人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接这种不安几乎凝固时,才听叶胜天开口说道:“早听说苍王做事点水不漏,这一次算是领教了。”
他也知道,想要反身一击的机会微乎其微,就算能救回牛进也是艰难的事情。
岳无痕微微叹息道:“是啊,苍王做事,的确点水不漏,当年启生——”他说着话,竟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岳启生的死就像一根锋利的刺,卡在他的咽喉,当年若不是岳启生忽然身故,他岳家绝不可能落到如此境地。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也仅仅与马相比而已,岳无痕真正在意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狮子。
苍王,陆伯贤,还有隐藏在人群之后的陆靖宗。
叶胜天看了一眼岳无痕,叹息道:“事已至此,我也就不隐瞒我们的来意了,听说岳家祖上曾经设计出整个苍澜城,我需要苍澜城苍王府的设计图纸。”
岳无痕微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
“这话,你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叶胜天冷笑道,“这种事情,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岳无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甚至没有就此发表任何意见,或许他觉得根本就不用发表意见,就像爱那个叶胜天所说的一样,这种事情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半晌,岳无痕笑道:“图纸我有,但我凭什么给你。”
一句话,显示出岳家大长老的强势,岳家可以衰落,但绝不会丢失尊严,更不会成为某些实力手中的棋子。
以他的经验,当然看的出来,此刻的事情,其实并不关叶胜天的事,只是陆伯贤和苍王之间的斗争而已。<div class="cad">conAd1();
苍王出招,陆伯贤并没有应招,而是在等待,等待着更多的人入局,而这第一个入局者就是面前的叶胜天,即便他竭力排斥,为此甚至主动辞去云营大帅的位置,但仍然逃不脱那个漩涡。
若是几十年前,岳家鼎盛的时候,岳无痕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其中,凭借岳家的势力搅扰出一番动静,但现在——岳家已经势微,再经不起什么大的风浪,虽然他岳无痕从不妄自菲薄,但也不会盲目尊大,他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局面什么。
可以说,距离那团漩涡越远,岳家就越是安全,不见就算是陆伯贤下旨让岳家主导岳启生被杀一案,岳家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吗?死的可是他们上一代家主,可岳家就这样生生忍下一口气,便是叶胜天也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岳无痕几乎不打算进入这个漩涡,虽然他并不是不想将图纸交给叶胜天,但绝不能毫无理由的交出,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且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顾儒之就是这个理由。
顾老爹不是笨人,一见岳无痕那若即若离的眼神,便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候。来之前,他们早已料到岳无痕不会如此轻易的交出图纸,所以早已想好了说辞。
“岳长老,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情是我顾儒之请你拿出图纸的。”
岳无痕眼睛眯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缝隙里透出两道微光。
“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给,但是你顾儒之,我可以给你,因为这是岳家欠你的。”
顾老爹微微一怔,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没错,是你岳家欠我的,只要你给我苍王府的图纸,那从今往后,岳家就不欠我任何东西,三十年的恩怨一笔勾销。<div class="cad">conAd2();”
“好!”岳无痕等的就是这句话,相比起其他东西来说,岳家这种大家主最不愿意亏欠的还是人情。
欠债还钱,那亏欠的如果是人情呢?倘若一个处理不好,恐怕一辈子也难以还清,但人情又不能不还,特别是对于岳家这种人家来说。
岳无痕正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借此机会,了结与顾老爹之间的恩怨。
“来人!去图纸!”他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厮送来一只红色锦盒,表面雕花,制作精美,让人一见之下,就能看出它的名贵。
但这只是一只盒子而已,再名贵的盒子也只是盒子,只是用来盛放东西的器具,相比起盒子来说,真正有价值的是盒子里的东西。
岳无痕当着两人的面,打开锦盒,一卷旧羊皮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岳家就是这样,但凡重要的图纸,都会用羊皮来书写,经过特殊处理,能够保存许多年,只有那些不需要保存的,或不重要的东西才会写在纸上,纸相对于羊皮来说,更加便于书写,成本也更加低廉,但若说保存,至多也不过百年时间。
羊皮则不同,经过了特殊处理的羊皮,就算千年时间,也不会腐朽。
就像这锦盒里躺着的羊皮,苍澜城存在了几百年,这羊皮也存在的几百年,相比其当年的容颜,不过看起来老旧了一些而已。
岳无痕没有打开羊皮卷,而是径直将他交到顾老爹手上。
“这就是你要的图纸,时至今日,图纸和实物可能有些区别,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就是我岳家保存的图纸。”
顾儒之将羊皮握在手上,也没有打开。<div class="cad">conAd3();他心中岳无痕既然这么说了,就绝对不可能有错,如果说错误,也只能是地貌变迁而已,而他在意的并非是地上的建筑,而是地下的。
是深藏在苍王府地下的纵横交错的地宫,是一个不可能因为时间而有任何改变的东西。
“如此,就谢谢了。”顾儒之说。
他有些不甘,有些不愿,有些痛恨自己三十年的苦楚就换到了这一张羊皮,但他又甘心,又愿意,又欣喜于换到了这张图纸。
至少,韩闯不会因为没有图纸而去冒险。
岳无痕叹息一声道:“顾老头,我提醒你一句,就算有图纸,苍王府的地宫也不是好进的地方,里面机关重重,危险密布,稍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我知道,”顾老爹笑道,“反正冒险的又不是我。”
岳无痕撇了撇嘴,心中想:“就是因为不是你,我才担心。”嘴上却说:“那你转告韩闯一声,让他小心了。”
“我知道。”顾老爹笑道。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顾儒之和叶胜天才告辞,走出岳家府邸时,叶胜天忍不住叹道:“果真是曾经的苍澜府第一世家,这种底蕴绝不是陆伯贤和苍王所能比拟的,恐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岳家里还有藏有他们住宅的图纸。”
“是啊,”顾儒之叹息道:“恐怕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时刻生活在危险之中。”
不要小看这一张图纸,比如皇宫大内的图纸,会标注许多隐秘的道路,这些密道就算陆靖宗也未必知全,更不用说是陆伯贤了。
有了这些东西,只需要一只精锐部队,就可以直捣皇宫,控制帝王。苍王府的图纸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差距不大,若是陆伯贤拿到这张图纸,肯定直接派兵以雷霆之势拿下苍王府了。
当然,无论是顾儒之还是叶胜天,都不准备让这卷图纸面试,他们所需要的,仅仅是图纸里的一个地点,一个深藏在地下,与世隔绝的地点。
陆靖宗看了一眼天空,暗淡。
月亮像是又躲进了云层之中。
“好了,时间不找了,韩闯那小子应该回去了,恐怕他这一次是无功而返了,我们若再不带回一点东西,他肯定会疯掉。”
“没错。”
一想到韩闯可能会疯掉这种事情,顾老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让这小子做事风风火火没个计划,若是能静下心来听我们说说,说不定就不用大费周章了。”
叶胜天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个家伙,就是不让人省心。”
“他什么时候让我们省过心?”顾老爹大笑道:“可正是因为他从不让我们省心,所以会做出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情。”
“不过那些事情是好还是坏就没人知道了。”叶胜天接话道:“我只希望这次能安安稳稳的将牛进救回来,对了,还有陆江的事情。”
一提到陆江,叶胜天恨得牙痒痒,你说你一个三王子,那么好色干什么?好色就算了,还欺负到大将军府的头上,欺负大将军府也就算了,他还可以忍,没想到竟然拿欺负到顾喜儿身上。
别说是韩闯,就算叶胜天他自己也安奈不住,若不是韩闯提前出手,他恐怕也会杀到三王子府。
不要小看他这个没有实权的大将军,他若真发起火来,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王位继承人所能抵挡的。
不过现在好了,我也不用发火了,反而要头疼。
他当然头疼,因为陆江死了。
他恨不得抢在韩闯之前发火,杀上三王子府。被他的怒火吞没,陆江最多被吊打一顿,现在好了,直接死了。
死了还不算,还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叶胜天收拾,叶胜天打断,现在坐在皇宫里的那位一定将韩闯恨得牙痒痒,但没有办法,他根本不会报复。
作为一个以利益为重帝王,他根本不会因为一个死去的儿子而去报复一个融魂中期的武者,更不会冒着得罪大将军的风险,和大将军府对立。
但说他心中没有半点芥蒂,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死的是他儿子啊。
顾老爹也沉默下来,良久良久,才开口说道:“陆伯贤那里真的没有事情吗?”
叶胜天苦笑。
“怎么会没事,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仇恨没有表现出来,并不等于没有仇恨,只是将其潜藏在内心之中,潜藏在心脏的背后。
未来的某一天,或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诱因,就会爆发,而那时的爆发则会是不可抵挡的。
叶胜天开始盘算其自己的退路了。
“不过放心,陆伯贤这个人我了解,对韩闯虽然恨意不少,但两人现在毕竟是合作关系,整件事情又是他的儿子挑起的,所有我肯定他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最多——”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最多在这件事情不做表态而已。”
“不做表态?”顾老爹皱起眉头,“再怎么所也事关他对云营的控制?他能不做表态吗?”
叶胜天苦笑道:“我算准了我们能解决这件事情,所以不会做出任何表态。”
顾老爹沉默不语,过了好久才开口道:“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朝廷中人。”
叶胜天大笑,道:“有时候我也搞不懂我们这种人,但没有办法,有事情你在那个位置,就必须这样做。或许陆伯贤也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不用想太多,可以一怒之下,提到杀人。”
皇宫,太清殿。
陆湘儿早已离开,但陆伯贤身边依旧站着一个女人。
徐妃,或者称她为徐茝。
徐妃代表着她的身份,而徐茝才是真正的她,一个聪颖到不可思议的女人。有些时候,陆伯贤会感觉悲哀,因为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让他放心的人,只有徐茝,这个枕边人绝不会害他。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的利益的是一体的。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共通的利益让彼此亲密无间,利益的分歧产生矛盾,进而分崩离析,最亲密的关系也终有分崩离析的那个一天,但至少现在,徐茝和他还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无论是徐茝还是他自己,都不会背叛对方,因为背叛了对方,就等于背叛了自己。
所以当徐茝提议袖手旁观时,陆伯贤并没有大怒,只是故作平静的问道:“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现在还不是正面对抗的时候。”徐茝是这样回答的。
这让陆伯贤有种刺痛的感觉,不是针对徐茝,而是针对他自己。他自以为掌控一切,到最后却发现被陆靖宗和陆平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很难适应。
“袖手旁观就完了?”
徐茝摇头,摇曳的灯火映出她的脸,没有之前的娇媚,只有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
陆伯贤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徐茝若不是女人,恐怕会他更适合成为苍澜国的国王。
“立陆湘儿为继承人。”徐茝忽然开口,却说出了一句让陆伯贤瞠目结舌的话。
“这不可能!”他立刻反驳,“别的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一点,绝没有商量的可能。”
陆伯贤不喜欢陆湘儿,因为陆湘儿的存在,完全是一个错误,他和陆湘儿的母亲根本没有任何爱情可言,却珠胎暗结,生下了陆湘儿。
他不愿承认这个女儿,甚至不愿意她继续存在,若不是那个女人和陆靖宗给他的压力太大,他早已让录像这个“女儿”消失。
这并非冷酷无情,而是他所理解的帝王心术。
苦笑。
徐茝在苦笑。
身为陆伯贤的枕边人,她又怎会不知道陆湘儿的身份尴尬,要立她为继承人,就必须承认她的身份,这无异于对陆伯贤本就不太光彩名声的一个巨大打击。
有时候名声不重要,那是给下边的人看的东西;有些时候,名声却至关重要,因为那代表着你能否真正成为人生人。
陆伯贤恰恰处在名声至关重要的时刻,可以说,一旦承认陆湘儿的身份,将会是对他沉重的一次打击。
所以,他不愿,也不想,不甘心,不就范,试图回避着这个问题,试图拖延这个问题,但却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被自己的争辩人重新提起,他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徐茝苦笑道:“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陆靖宗和陆平给你下了个局,但这两人又是相互对立的关系,所以我们可以利用两人这种对立的关系做一些文章。”
“那也不用承认陆湘儿的身份,更不用说将她敕封为继承人。”陆伯贤用少有的严肃语气说道:“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就是这件事,绝无可能。”
他态度坚定,就像一刻磐石。
徐茝摇头道:“现在在您面前的就是两杯毒药,一杯喝下就会死,那是苍王,只要让他掌控了云营,恐怕最多一年,他就会有所动作,到时候,你认为一只御林军能够抵挡的住他的吗?”
“他敢!”陆伯贤怒视着徐茝,“朕乃天子,是正统!”
徐茝叹了口气,道:“大王,如果这个时候您还抱着这种想法就大错特错了。”她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天子,当年父王将王位传给你,但又准许苍王开府,就是让你们两个争,让你们两个抢,谁争赢了,谁抢赢了,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最后的国王,所以根本没有所谓的正统一说。”
陆伯贤沉默下来,他不是看不出这一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徐茝继续说道:“父王那一杯,则是一杯慢性/毒药,而且我感觉,虽说是毒药,但不如说是对你的考验。”
“考验?”陆伯贤冷笑,“难道朕经理的考验还不够多吗?还需要他继续考验吗?”
徐茝收敛笑容,肃声道:“大王经历的考验当然多,但这是站在您和我的角度来看;站在父王的角度来看,您稚嫩的像是一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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