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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性的地震往往是在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突然发生的,一九六六年六月六日那个平静的晚上永远留在了泉水的记忆中。
泉水很清晰地记得,尽管已是夏季了,家里却并不怎么热。奶奶在厨房里贴煤饼,这是奶奶的功课,每天吃过晚饭封好炉子后,她都在煤粉里加上一定量的黄土和好,然后贴到炉沿上,以便借助炉温烘干第二天烧炉子做饭用的煤饼子。爸爸躺在他的躺椅上看报,这是爸爸的功课,尽管爸爸已经病休好几个月了,但爸爸是单位里的一个科长,需要经常了解些国家大事,以便以后上班开会的时候有话可说。他自己趴在写字桌上做作业,这是泉水的功课。这时候的泉水已经上初中三年级了,下个月就该考高中了。家里静悄悄的,只有他间或翻书页或者爸爸翻报纸的声音偶尔打破这种寂静。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安详而温暖。
泉水的妈妈也在做着自己的功课,她的功课就是到单位里去学习开会,一年四季除了星期天天天如此。这时候,技术科科长正在摊开手中的人民日报宣布开会,他表情很严肃,话很简单,他说:“今天的政治学习会是继续学习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谁先给咱们念一念?”
他的话刚落音,黄光祖就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大声抗议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坐在这象牙塔里,四平八稳地读报学习?现在需要的是行动,大家走出去看看吧,看看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怎样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吧!看看交大校党委和工作组是怎样迫害革命师生的。”
科长放下报纸,看着黄光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黄光祖同志,我们谁都不了解交通大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交大学生在街上到处对市民们演讲,控诉交通大学党委和工作组对他们的迫害。他们这些行为已经引起了市民的反感。今天我来的时候,在和平门里亲眼看见一群一群市民围着几个演讲的学生辩论,双方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差一点就要动手打起来了。唉,中间还有十**岁的女学生,我真替她们担心哟。黄光祖同志,你也是从历次运动中走过来的人,不要忘记五七年的教训呀,现在的情形和反右斗争时的情形何其相似。请记住我的话,要永远跟党同心同德,听党的话,才不至于犯错误。想当初不听党组织劝告,乱说一气当上了右派的人还少吗?”
黄光祖对于科长的苦口婆心并不领情,说:“你说得很对,我们是不应该忘记五七年,五七年是右派分子向党进攻,但是现在不同,现在是毛主席亲自发动文化大革命,学生们紧跟毛主席的战略部署,踢开党委闹革命,有什么错?”
“什么叫‘踢开党委闹革命’?这句话本身就是反动言论。”关若云听黄光祖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反驳他说,“党委是什么?党委是党的一级领导,是党中央的代表,反对党委就是反对共产党,反对党委就是反革命。”
“你少拿大帽子压人!”黄光祖被关若云激怒了,一拍桌子叫起来,“局里谁不知道你是领导的红人?什么好事都轮到你头上,别人就是再进步也顶不上你唱两支歌管用,像你这种既得利益者,天生就是保皇派。”
“你这是人身攻击!”关若云感觉到黄光祖话里有话,也生气了,“谁是既得利益者?要说既得利益者,全国劳动人民都是既得利益者,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建立的新中国,全中国劳苦大众怎么能翻身得解放?你说我是保皇派?我就是保皇派咋啦?共产党这个皇我保定啦。”
一个刚分到科里的年轻大学生发言说:“黄师傅说的是事实嘛,交大的领导就是在阻挠学生参加文化大革命,而且已经开始镇压学生运动,把几个学生领袖打成了反革命。任何地方党委,当他们走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上的时候,他才能代表党,当他滑向修正主义道路上的时候,它就不能代表党。毛主席说过,凡是镇压学生运动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