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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机开到了条田,

    队长答应了条件。

    宰了个肥滚滚的羯羊,

    犁下的地才绵软。

    社员们听了哈哈大笑。顺大爷捋着胡子笑得前俯后仰:“你真是秀才呀!好吧,我考你一下,每一句话破一个字。‘少女靠边行,八王二十口,双口戴帽子,王子出了头。’”

    “一刀”搔搔后脑勺,答道:“是妙、善、宫、主四个字。”顺大爷听罢夸了他一番又考了起来

    人们都说话是长膀子的,会飞。这话一点儿不假。几句顺口溜没过几天就飞遍了南开根。

    这天“弦子队长”知道了拖拉机没来犁地的原委后,生气地对女婿说:“你呀你!咳!”

    “啊呀!”“一刀”满不在乎地说“他不来犁,难道我们的地荒了不成?”

    “弦子队长”无可奈何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一刀”发现自己拉到地里的种子少了一袋。他急忙忙去找岳父汇报这件事。

    到岳父家里,他吃了一惊,原来是岳父把种子扛来了。

    “他姐父呀!”岳父笑嘻嘻地对女婿说“我今天没有一颗种,你就别声张了吧!”

    “不行!不行!”他可真是一把快刀“你也不想想!这是大家的粮食呀!”他说完忽地扛起粮食就走。

    队长追到院子里挡住了女婿的去路。正在两人互相瞪眼的时候,社员们进来了。“弦子队长”红着脸走进了书房门。

    这事让“弦子队长”很难堪,他扬言自己没有这个女婿。从此,他给女婿调活,总是挑最苦的、工分少的活让他干。那些善于拍马屁的“二杆子”尽干舒服活,可工分却比“洪一刀”高。

    他很气愤,又编了几句顺口溜:

    头等社员拿着酒,

    队长请上屋里走;

    二等社员拿着烟,

    拉上队长埂头子上喧;

    三等社员啥没啥,

    干苦活,死挨骂;

    四等社员直脾气,

    队长卡的咽喉吸;

    “弦子队长”听到这个顺口溜,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发誓,非整治一下这个“丑八怪”不可。

    齐腰深的小麦开始抽穗了,一碧千里的麦浪在微风中一起一伏。

    这一天开闸放水浇地。生产队大小干部陪着“水龙王”耀武扬威地坐在了庄稼人的炕头上。

    这下可热闹了。队长往社员家跑,准备抓最肥的鸡;会计往商店里跑,准备买“兰州”牌的香烟;出纳往酒厂里跑,准备买上等的好酒其余打杂的、准备吃鸡爪子的“大头”社员若干人,都围上来了

    这一切,让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深恶痛绝,纷纷指责。他们叫鸡肉一类的食物是“噎食”吃了它,到时候得不了癌症也会让“大头蛆”拱死哩。

    “一刀”望着卷喇叭的顺大爷,方唇动了动,小眼大了几分,鼻子也小了一点儿。很快,嘴里滚出了几句顺口溜:

    “水龙王”喝的红“金徽”

    “龙子龙孙”抽的是兰州城,

    “弦子队长”赶的鸡一群,

    土头百姓卷个纸筒筒,

    五

    端午节这天“弦子队长”的老相识——县农林局的老汤来他们家做客。

    饭后,老汤顺手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张报纸。他指着报纸上的一张照片对“弦子队长”说:“这小伙子就是你们队的呀。”

    “啊呀!”“弦子队长”接过报纸一看,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女婿那笑眯眯的脸庞吗?

    一边的标题是:凭手艺半年富裕,赠现金建设学校。他一目三行地往下看,文章是这样写的:

    “农民青年洪玉文,靠过硬木工技术,在种好责任田同时做家具,半年收入六千多元

    “前些年,由于极左路线的干扰,凭手艺吃饭被说成是资本主义。因此,洪玉文有劲使不上,只好在农业社里磨洋工

    “实行责任制以来,洪玉文到银行贷款八百元,购买松木四立方米。在近半年的时间内,做成样式新颖的新式家具六套,而且还盖了新房,添置了家具

    “六月的一天,洪玉文见大队新建的学校条件太差,其中一年级的学生没有桌椅,就主动从银行提出了八百元钱,捐给了学校”

    他看不下去了。报纸上的事情是真的,可是这样的好女婿,他却得不到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啥?”老汤奇怪了“你怎么了?啥后悔了?”

    “哦”“弦子队长”说“去年,我为了让女儿跟洪玉文离婚对,他正是我的女婿,”

    六

    冬天,队里的黄牛病了。“弦子队长”派张七去看。

    唉!也是张七该倒霉啊!偏偏他老婆病了,烧得非常厉害。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借,一个劳动日值连一斤盐都称不来,谁家还有往外借的钱呢?再说,谁让他跟上“一刀”得罪了队长和会计呢?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好去找“一刀”要主意。

    “一刀”知道了张七的情况,额头又变成了“八”字形小山可是,总得想个法儿呀。

    他想了一会儿,眉头渐渐地舒展了。他说:“啊呀!牛病了说不定是点小病。你先拿看牛的钱买药吧,救下人再说。”

    可是,他哪里知道,岳父早已给他设下了圈套第二天,大黄牛死了。“弦子队长”立刻召集全体社员开大会,批斗张七破坏农业生产的罪行。

    会议结束时“弦子队长”发号施令:限三天之内赔来现金八百元,否则,就要拆房子抵账

    “啊呀!这不是硬卡吗?难道你的牛没有病,让张七捏死了!”“一刀”悻悻地离开了会场。

    晚上“一刀”送走张七后,焦急地坐卧不安。他恨自己没有多动动脑筋,把别人害了。要是拆了张七的房,他娃娃大人一大群怎么生活呢?

    他怎么也闭不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三天之后张七一家人的样子:张七老婆死了,母亲披头散发地大哭,一群光屁股的孩子们哭着要妈妈他不敢往下想了,悄悄地翻起身来,迅速穿好了衣服他决定和张七去远处的村子里偷牛。

    夜,保持着它特有的静谧。月亮,弯弯地像弓一样挂在天边。银白色的石子路空旷荒凉路北面的庄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风,像慈祥母亲的手臂,轻轻地拂拭着他们的头发、身体

    “一刀“的心情很沉重,也很愤懑为什么庄稼人的命运这样糟糕呢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呢?啊!为了张七,一切有我顶当。

    在偷牛来的一刹那,他觉着这样会害了第二个人。怎么办呢?想来想去,始终觉着不对头。他只好说服了张七,把牛又送了回去。

    这时,他和张七被好多人逮住了

    第二天“弦子队长”给他们俩糊了一对三尺高的纸帽子到大队接受批斗。

    这样一来“弦子队长”有把握说服女儿离婚了。

    “太丢人了。”他对女儿说“就是后代们上来也被人们欺负,被人看不起呀!”

    女儿只是一个劲地哭,什么话也不说

    七

    “后来呢?”

    “后来,离婚了。都是我逼的,她说啥也不嫁第二个人”

    “好样的。”老汤劝他说“别失望,请个人劝劝洪玉文,他会答应复婚的。”

    “复婚?”

    慢慢地“弦子队长”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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