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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傍晚时分,部队到达了目的地,战士们卸下了肩头的背包,开始热火朝天地搭建帐篷。吕九庄的老百姓在刘天宝的指挥下,用马车、驴车和手推车运来了麦草、谷草、羊皮、狗皮、狼皮等。窑洞里潮,麦草可以防潮,动物皮不但能隔潮还保暖。村民们考虑得很周到,第二天早上还拉来了一些门板,在女兵和有家眷的干部们住的窑洞上安上了门,这样居住起来就更方便、更安全了。
陈一莲带着陈刚走进了一个窑洞,这就是临时的卫生站了。护士抱着两张狼皮走了进来说:"一莲姐,这是分给你们的。"
陈一莲一边在炕上铺麦草一边应道:"哟,是狼皮啊,这可是头一次见。"
陈刚摸着毛茸茸的狼皮,问陈一莲:"阿姨,这是我的狼皮吗,我睡哪里啊?"
"对啊,你和阿姨睡一个炕,这样照顾你也方便。"陈一莲看着铺好的炕头,拿起狼皮铺了上去,"来,躺上去,一定舒服。"
陈刚高兴地扑倒在铺得厚厚的炕上,一下子整个身子都被毛茸茸的狼皮包裹住了,兴奋地叫着:"好,好玩啊。"陈一莲和护士相视一笑,又开始收拾别的地方去了。
梁振英忙完团里的大事之后,独自来到文工团成员驻扎的帐篷边,他想着田秀丽她们的帐篷搭得怎么样,昨晚上住得怎么样?有没有他帮忙的地方。可是来到帐篷边又不好意思进去了,他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女兵们"唧唧喳喳"的说笑声。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咳嗽了两声,想引起里面的注意,但是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抓抓脑袋叹了口气,埋怨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没有了胆量了。一个带兵打仗,连死都不怕的人,现在却动不动像是中了邪似的,今天,连女兵们的帐篷都不敢进了。这要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他正一个劲地给自己鼓气的时候,田秀丽撩开帐篷门帘出来了,与梁振英差点撞了个满怀。
"哦,是梁团长,你这是?"田秀丽主动打了招呼。"我来给你你们帮忙来了。"梁振英后退了一步,微笑着看着她。
"你扔下自己的战士不管,来帮我们的忙。你干脆到我们文工团来当团长算了!"田秀丽故意大声说着,生怕身后的姐妹们听不见似的。
"我不是担心你们嘛!至于团里的工作我早就安排好了,各项工作保证拉不下!"梁振英见对方捅破窗户纸了便也理直气壮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认真地说着,眼神柔和地在田秀丽脸上划过。
"你为什么要管我?我有胳膊有腿,文工团的姐妹们也有手有脚,我们不需要你来帮忙!"田秀丽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回答,她奇怪面前的这位团长怎么说话失去了往日的那股痛快劲儿了。
"照你这么说,我不该来找你?"梁振英失望地叹了口气。
"是的!"田秀丽理直气壮地说。梁振英没有料到这丫头会这样对待他。在他生气的时候,文工团的姐妹们嘻嘻哈哈全围上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要不是"梁振英心里觉得很难受,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要不是你,我早让马拖死了!对不对?"田秀丽不依不饶地接了他的话往下说。
梁振英感到浑身的血直往头上涌,沮丧地坐在了帐篷边上的一块大青石上。
田秀丽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冲,让他挂不住,连忙走过去轻声问:"梁团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梁振英一下子抬起头来,出神地望着她,好像无论什么请求他都能答应似的。田秀丽朝姐妹们挥挥手:"进去!进去!该干啥干啥去!"姐妹们不理她,她只好请梁振英到一边说话。她和梁振英走到了远离帐篷的一处红柳墩边时,姐妹们还在那里指指点点呢!
"梁团长,"田秀丽认真地说:"你就做我哥哥吧,行吗?"
梁振英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田秀丽的问题。
"行吗?你就做我的哥哥,可以吗?"田秀丽又问道。
"为什么"梁振英小声嘀咕着,失望地把脸转向了别处。
田秀丽若有所思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她觉得如果有梁振英这样的人做她的哥哥,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他的为人确实很好,她望着梁振英说:"哥,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梁振英看了田秀丽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要说,可刚到嗓门儿上,又生生地让田秀丽给压回去了。他愤懑的同时又感到了浑身的不自在。
田秀丽站起身来笑了笑,轻松地又说:"哥,你回去吧,姐妹们都在看呢,我该回去了!谢谢你来看我。"
哥就哥吧,先让这个"哥"做掩护,找起她来就方便多了。只要她能和自己常见面,就有追到她的可能性。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好吧,我答应!"梁振英大声说。
"谢谢哥!"田秀丽也大声说,她想让姐妹们都能听到她的话。
"秀丽妹子,无论什么时候,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吱声,我随时过来。"梁振英看了她一眼,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2
李佩其也在和干部战士们热火朝天地平整着帐篷周围的沙石地,警卫员见首长汗流满面,就把一条毛巾递到了首长的手里。在擦汗的时候,李佩其欣喜地看到,才两天的工夫,这里就大变样子了。
一排排绿色的军用帐篷铺天盖地搭在了窑洞前的空地上,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硬是把戈壁滩变成了绿色的海洋。
山根里,昨天还参差不齐、破旧不堪的一个个窑洞口,今天在战士们、乡亲们的手上,已经变得有板有眼、生机勃勃了。
李佩其看着紧张地忙碌着的乡亲们、将士们,不由得感慨万千。劳动能改变一切,劳动能创造世界啊!早年的淘金人,通过劳动给我们留下了这些窑洞,今天的新中国第一代有色金属工业创业者们和吕九庄的乡亲们,通过劳动,又把这个不毛之地变成了我们这些创业者们安身立命的家园。这才几天时间,几千名干部战士的住宿这个大问题就解决了。今后,我们还将依靠当地的乡亲们,依靠党中央毛主席派来的各路建设大军们,通过劳动在戈壁滩上、在荒山野岭上,逐步建成我国第一个有色金属工业基地。劳动,只有通过劳动,才能创造出人世间的奇迹。
"李师长!"马明义在办公的帐篷门口向李佩其招手:"李师长!过来一下!"
李佩其把铁锨交给了身边抱石头的一名战士,大踏步朝马明义走去。他知道,他的马政委一定有事要和他商量了。
走进帐篷里时,李佩其首先看到的是新川峡的地形图。这张图被马明义挂在了十分醒目的地方。
"怎么样?"马明义掏出了烟袋看着地图问道:"这个临时指挥部还说得过去吧?"
"好!"在李佩其心里,这张新川峡地形图就是他新的作战岗位上的军用地图。要想打胜仗,没有军用地图怎么行呢?同样,在建设新川峡这个特殊的战场上,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但绝对不能少了这张图。很显然,马明义对此是清楚的。李佩其浏览了一下帐篷里的摆设,他很满意这个硕大的、临时的帐篷办公室。
见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了李佩其的认可时,马明义才释然地点燃了两根香烟,他把一根留给自己,另一根塞到了李佩其的嘴上:"只要你满意就行!"
"马政委!"李佩其走过来,看着地图上的汤县说:"你说过,解放汤县时,吕九庄的老村长吕泰山功不可没?"
"不错!"马明义肯定地回答。
"马政委,这吕泰山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啊!他虽没有照面,可他不但让乡亲们来帮助我们,还送来了麦草、皮褥子等东西,为我们解决了窑洞潮湿的大问题。他为我们的到来做了这么多细致的工作,我们应该当面言谢才对。"李佩其坐在老乡们送来的一把褪了色的椅子上,脸上有了一丝倦意。
"你不知道,为解放汤县,他刚刚失去了儿子。"马明义拿出了烟斗,把抽剩下的烟屁股剥了皮,把烟末装进了烟斗里,尔后点燃抽了一口,舒服地品着烟,介绍道,"吕泰山的妻子宁香豆不能生育,他们就抱养了两个孩子,儿子叫吕粮秋,女儿叫卓玛吉。两口子对这两个孩子非常好,视为己出。吕粮秋是个顽固不化的国民党军官,在我们解放汤县时,城破之后,他自杀身亡了。"
李佩其站起来戴上了军帽:"走,现在我们就去看望他。"
"现在不行。"马明义笑着摆摆手:"现在你不能去。"
"为什么现在不行?"李佩其觉得奇怪。
"一莲同志上次说了,你从现在起再不准喝酒!你的胃病不允许你再喝酒了!"马明义指指李佩其的胃,再次摆着手。
李佩其明白了,问道:"怎么,老村长特别能喝酒?"
"是!你去了就得喝酒,老村长把喝酒的人才当朋友。"马明义解释道。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要去会一会这个神秘的老村长,他一定是个性情中人,我们去和他喝一场酒才能体现出军民情意啊。不论从哪个方面讲,我们都要去会会这位老村长。"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窑洞外走。
"根据诊断,一莲同志说你有严重的胃病,酒绝对不能再喝了!"马明义拦住了他,意味深长地说:"师长同志,你要听话!"
自从上次李佩其的演讲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个书生气十足的师长。他是从心里为李佩其的身体担心啊。
"这场酒,我必须得喝!这是对他为革命作出的贡献表示敬意,即使是喝得大醉,那又何妨。"李佩其系紧军装的风纪扣,一副坦荡荡的样子,"我们今后的工作,离不开乡亲们的支持,能和这样的老村长煮酒论英雄乃人生一大乐事。"
马明义见李佩其执意要去,也拿他没辙,看着李佩其的心思全在工作上,马明义深受感染,只好陪他一同前往,他去了,李佩其也好有个照应。
戈壁滩笼罩在一片绛紫色的暮色里,气温陡然降了下来,这是典型的戈壁沙漠气候的特点,这就正好应了流行的那句话了:"早穿棉袄午穿纱,黑里抱着火炉吃西瓜。"
李佩其和马明义乘坐的吉普车离开营区驶向了戈壁滩,朝吕九庄方向开去。戈壁滩北边是起伏的小龙山,现在黑沉沉的像一条巨龙。东南方向平坦的远处隐约可见雾气缭绕的大漠轮廓,吉普车射出的灯光和前面戈壁上不时闪烁的"鬼"火,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不是置身于这样一种独特的环境,你怎么会领略到如此的情景呢?
吉普车快速地朝吕九庄方向进发,李佩其望着前方的沙石道路,想起人们对吕泰山的种种传说,他急切地想快点见到这位老村长。他隐约感到,这位老村长,一定会成为他李佩其的好朋友。
李佩其和马明义还在路上的时候,二团团长刘天忠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了吕九庄的吕泰山家中。吕泰山正微闭着双目捻着佛珠诵经,听见响声,抬了抬眼皮,放下佛珠,请刘天忠上座。刘天忠盘腿坐在了地毯上的方桌边,卓玛吉给刘天忠倒上了青稞酒,然后跪倒在客人的桌前唱起了花儿(甘肃、青海、宁夏一带流行的一种民间歌曲。):
亲手斟上酒一盅,
招待我的好亲朋,
喝上一盅又一盅,
阿哥给我长精神。
刘天忠作为土生土长的吕九庄人,知道这儿的规矩,他一口喝下酒对唱道:
盐水面,米心钢,
好东西就是不一样,
你是天上明月亮,
我攒星星比不上。
"地道,天忠这花儿唱得地道!卓玛吉,快斟酒!我去去就来。"吕泰山脸上有了一种只有女儿才知道的难得的面容,卓玛吉目送着阿爸起身离开了堂屋。又斟满酒接着唱:
真心诚意敬英雄,
我的这酒好得很,
喝上一盅又一盅,
小妹给你长精神。
刘天忠依然仰脖喝净,唱道:
山里头的最高山,
刀刃上的上等钢,
小妹心好义又长,
这么好的遇不上。
卓玛吉斟酒接着唱:
米面朋友情义长,
我这水酒有份量,
一盅一盅实在香,
十盅下去精神长。
刘天忠干了第三碗酒,微笑着唱道:
酒喝多了把小妹夸,
圆圆的眼睛会说话,
樱桃小口糯米牙,
弯弯眉毛压天下,
愣是让哥哥舍不下。
唱到这里时,吕泰山咳嗽了一声进来了。卓玛吉听了刘天忠的歌词,红着脸改变了话题:"天忠哥,阿爸说你是我们村子出去的最大的官。到底有多大呀?有县长大吗?"
吕泰山撩起衣服的后摆,盘腿坐下,捋了捋长须:"卓玛吉,别在这儿搅搭了,阿爸要跟刘团长说话哩。"
"不嘛,阿爸,我就问一个问题嘛。"卓玛吉撒着娇,又看了眼一旁英俊潇洒、身材魁梧的刘天忠。
"好好好,卓玛吉,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刘天忠侧着身子,豪爽地说:"多少个问题都成,只要我能回答得上来。"
这时,李佩其的吉普车已经停在了吕泰山家的窑洞外面。
吕家亮堂的灯光伴随着说笑声从吕泰山家的窗户、门里溢出,尽情地挥洒着家的温馨和舒适。李佩其望着这份温暖和恬静顿时产生些许感叹,有个家的确是件很惬意的事情,多年来自己就把部队当成了自己的家,这是大家,而对自己的小家从未设想过。他的小家该是什么样子呢?应该是三口人,一莲、陈刚,还有自己。还得有两间房子,一间陈刚住,另一间他和陈一莲住
马明义捅了捅李佩其:"走!进去吧!"
此刻,吕泰山的妻子宁香豆端着热腾腾的羊肉从厨房里出来进了堂屋。马明义忙对李佩其说:"老村长家好像有客人,听声音像是二团长刘天忠。"
"噢!我差点忘了!"李佩其说:"二团长向我请假了。当时,你正在山上,我说到家门口了,去看看家里也可以。"
堂屋里,吕泰山正和刘天忠谈论得十分热烈,吕泰山不停地捻着手上的佛珠,若有所思地问道:"李师长要开山洞引水?是真的?"
"对,我们师长说,人家吕村长能把几十里的山路缩短一半,我们共产党人就不能把山那边的水给引到村里来?"刘天忠学着李佩其的口气,绘声绘色地回答道。
吕泰山放下佛珠,坐在了刘天忠对面,继续思索着这句话,同时给刘天忠倒满了一碗奶茶。他知道开洞引水是好事,是造福村民的千秋伟业,不但能彻底改变吕九庄人喝苦水的历史,而且还能浇灌不少农田。这是吕泰山想做而没有办法、没有能力做的一件大事情。
卓玛吉蹦蹦跳跳地进来了:"阿爸,天忠哥,来客人了!"
李佩其还没有走进堂屋就大声地叫着:"香哪!羊肉香,这屋子的酒味更香哪!"
刘天忠连忙起身,一边向吕泰山介绍,一边让座。吕泰山也起身迎接:"快来快来,赶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手抓羊肉刚端上来!"
李佩其坐下后,见刘天忠还愣在一旁,叫他一起坐下。马明义乐呵呵地看了一眼心花怒放的卓玛吉说:"人家刘团长在这里可是半个主人啊!"
吕泰山冲卓玛吉唤道:"丫头,还站着干啥?帮阿妈忙去,一会儿过来敬酒。"说着,夹起一块羊肉放在了李佩其面前的盘子里:"请!"
李佩其首先表示感谢:"老人家,由于你的贡献,我们换回了一座基本完整的城!是你救了全城的老百姓!功德无量啊!"
"是呀,老村长,你为革命事业,为人民的解放,为保护汤县的文化遗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马明义也连忙说道。
"李师长,马政委,不用多说了。我心里明白,粮秋他不识时务"吕泰山平静地说着,略微有一丝惆怅,顿了顿说:"听说你们要开山洞引水?"
"对。方案基本确定了。"李佩其点点头,他想,今天正好聊聊这个话题,也好了解吕泰山对此事的看法。
"太好了!我们吕九庄人盼水盼了几辈子了,今天终于有盼头了。"吕泰山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激动地站起身来喊道,"卓玛吉!快拿好酒来,摆大碗!"
马明义听了,看了李佩其一眼,见李佩其正好也在看他,眼角还露出了一丝笑意。马明义微微摇了摇头,心说,这下正合你意,你不是喜欢喝酒吗,今天可是遇见对手了。李佩其好像知道马明义在想什么似的低声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事,我心里有数。"
卓玛吉在方桌上摆上了酒器,给大家一一斟满了青稞酒。刘天忠趁机悄悄地走出了堂屋。
吕泰山拿起碗来,先干为敬:"来!干!"
李佩其先闻了闻酒香,以前没有喝过青稞酒,但早有耳闻,这西北的青稞酒和东北的烧刀子同属于高度的烈酒,味道清冽醇香,介于二锅头的清香和酱香型酒的特殊芬芳之间。他抿了一口,酒劲果然名不虚传,辣得舒坦。马明义见状,喝下了半碗。而吕泰山碗里的酒已空了,正望着他俩呢。
李佩其的酒碗还在嘴边,没有放下的意思,他知道吕泰山在看他呢!便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马明义想要阻拦,已经晚了。心想,李佩其都喝下去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只好硬着头皮端起了自己酒碗,也一口干了。吕泰山看见他俩的酒都见底了,终于笑眯眯地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好样的!好样的!"
卓玛吉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羊头,吕泰山用筷子熟练地将羊头撬开,露出了白花花的羊脑,然后撒上椒盐端到了李佩其的面前:"李师长,请!"
马明义连忙探过头去,对李佩其小声说:"快吃吧,这是老村长接待尊贵客人的方式。"李佩其见吕泰山朝他点头,便津津有味地吃起羊头肉羊脑来了
吕泰山看着李佩其、马明义吃完了羊脑,就取下羊眼珠放在盘子里递给了李佩其。李佩其看着盘子里的一对黑亮的眼珠瞪着自己,不由愣住了,看了马明义一眼,不知道这个当吃不当吃。
马明义乐呵呵地对李佩其说:"这里有句俗话叫半夜三更煮羊头,盯的就是俩眼珠子,羊眼珠是大补,是羊身上最好吃的东西。"
吕泰山在两只眼珠上洒了点椒盐,赞同地点着头:"李师长,马政委说得对,只有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吃它!"
李佩其在盛情之下,吃了一只羊眼珠。把另一只送到了马明义面前的盘子里。李佩其是第一次吃动物的眼睛,心里的确是有些异样,不过味道果然是不同凡响,当之无愧是羊身上最好吃的部位。
吕泰山续好了酒,捋捋长须,又挑了挑寿眉,释然地说:"看来李师长也是性情中人,当属善饮,请问,什么是酒?"
马明义知道李佩其回答这个问题一定是手到擒来,如果换了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深奥的问题。平时只是单纯地喝酒,谁还在乎酒是什么,这吕泰山的确和其他的村民不一样。
李佩其没有急着回答,从衣兜里拿出香烟,递给了吕泰山和马明义。
"我把这个茬给忘了,招待不周,到了我这里应该吃我的烟。"吕泰山见了连忙表示歉意,说着,从柜子里取出烟叶,放在鹰膀子烟锅里,递给了李佩其和马明义:"尝尝吕九庄的烟叶,虽然是土烟,不过也是吸纳本地的天地之精华,意义不同啊。"
马明义斜过烟杆在油灯上点燃,大口地抽吧着,浓浓的烟雾从头顶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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