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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衡稳若泰山地继续说:“而那青衣楼,将那已被灭国的金鹏国后裔搜罗了出来,两者同样勾结到了一起,目前正隐居中原积蓄力量,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回到故土复国。”
这是真的吗?同样是真的!原著中就是这样写的。
勾结关外势力的人都是中原武林之人,而被勾结之人,都是藩国皇室之人,巧合,又是巧合。
皇帝:“你说你是从叶城主那里知晓的这些事,那么想来,也有人去联系你师父了?”虽是疑问句,却是陈述的口气。
叶孤城的身为前朝后裔,以瀚海国、金鹏国为例,类推一下,这些人找上他的目的估计也逃脱不了谋权、复国这类事。
乔衡不露情绪的继续凭空捏造:“家师身份敏感,此事一出,曾问臣弟是否是南王府将其身份泄露,此后就将此事交予臣弟处理了。瀚海国与金鹏国之事,俱是从来者的口中得知。至于其与铁鞋大盗以及青衣楼到底是何关系,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藩国被勾结,就都不得而知了。”
要想让人相信自己的话,只说假话是不够的,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只说真话同样稍有欠缺,往往是那些半真半假之事最为令人信服。
魏子云听到这里已是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
皇帝问:“为何不将此事写陈条送至京城?”
他此言一出,仿佛看到对面的南王世子那双黑目直直地看向了自己。
然后就听对方说:“这就是臣弟不得不冒险,无诏离开封地的最主要原因了。”
乔衡再次一礼,深深一揖,说:“还望皇上知悉,家父曾上过奏疏,只是这份文书一离开南疆,便如石沉大海,自此音讯全无。”
上过奏疏是真,杳无消息也是真。只是这里面的诸多内情,就不必对皇帝明言了。
南王对乔衡扮演的这个世子信任有加,从很早之前,他就在一旁协助着南王处理封地上的政务了。
由于他文采极佳,又被府中夫子夸赞深谙春秋笔法之精髓,到了后来,即使是王府送至朝中的奏疏也时常由他来写了。
适才他口中的那封奏疏就是趁此送至京城的。
“家父经过多方打听,据说这份奏疏因上书格式有误,被司礼监‘留中不发’了。”换句话说,就是如果皇帝下旨去找找这份奏疏,还是能找到的,他方才可没有说谎。
后世的一些影视作品中,总给人一种官员的陈条奏疏无一例外都会集中汇集到皇帝手中,由其逐一批复的错觉。但即使是清朝的那位奏折狂人雍正帝,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比如本朝,呈达到皇帝面前的奏疏,已经是通政司、会极门的宦官筛选一遍过后的了。要想在这个过程中做点手脚,太容易了。
如今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的大太监王安,别看他自皇帝年幼起就跟在身边于南书房当伴读,在原著中还不是曝出他其实是南王的人。连皇帝身边都有南王的人,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也用不着他们泄什么密,玩什么陷害谋杀,只不过是把南王府自家的折子暂且扣留一下,不呈报皇帝,也不誊抄揭帖送往内阁。
很难吗?不难,一点也不难。
这些在司礼监干活的太监们,平时为了一己私利没少在奏疏上捣鬼。如今这点小事,甚至称得上是大材小用了。
乔衡写了那么一封奏疏,又下了那么一个吩咐,花费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看上去大费周章的事情,仔细算来,也不过是闲来一笔。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今日。
以他对自身运气的认知,早就养成了走一步看三步的习惯。正所谓人生如棋,他是宁可平时多落闲子,也要避免日后倒起霉来无子可用。
乔衡这边心里安稳了,皇帝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
是啊,如果最初的时候,他还抱着这事情或许是南王分析错误的可能性,但听到奏疏石牛入海一事时,心里已是明白了。
皇帝不知道的是,乔衡在奏折上跟他玩了不止一个游戏。
比如说,即使当初司礼监的宦官在扣押奏疏的过程中,出现了纰漏也无所谓。因为那个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会是一份没有署名,没有内容的“空白”奏疏。
道理很浅显。
很多人都曾玩过或是听说过一种小游戏,用稀硫酸写字,再用火熏烤,然后空白的纸张、木板上就会显露出字迹来。其实如果不用火烤,待一定的时间过去后,字迹也会因为稀硫酸中的水分蒸发,硫酸浓度升高具备脱水性从而显露出来。
除稀硫酸外,能达到这种效果的“药剂”乔衡知之甚多。在轮回转世的过程中玩过不少这种小把戏,比例的调配,书写的材料,显露字迹所需要的时间,都是可以任他根据最终目标进行调整的。
当然了,那封奏疏送至京城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上面的字迹早已无法隐藏了。
这与其说是他深谋远虑,还不如说是乔衡在闲来落子时聊以自娱的一个小游戏。可惜的是,说来也无人信罢了。
……
皇帝没有怀疑他。
乔衡心中很笃定这一点。
只要皇帝相信了他的说辞,细节之处就容易拉扯了。
司礼监连南王的奏疏都敢扣押,谁知道是受了谁的授意呢?边关一事非同小可,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找个有资格面圣的人,当面陈说此事。
虽是皇室中人,却拜江湖人为师,养得一身江湖气的南王世子,年少意气,不顾反对私自离开封地前往京城,这戏码听起来多痛快淋漓啊。
他凝视着眼前这位有着相同面容的年轻的皇帝,那种英姿勃勃的气质真是似曾相识。
之前皇帝问他是否亦对他心生亲切。
怎么可能不“亲切”。
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两人是多么的相似啊。
不过不同的是,一人看到的是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一人看到的是自己所失去的。
当花家堡里的繁花被风吹过时,带着那从群英身上采撷下来的清香,穿过窗子罩了屋内的人满满一身。
皇帝缓缓开口:“世子……”
“皇上?”那孑然弗伦,洗然无尘的身影,疑惑发声。
“南王的心意朕明白了。”皇帝郑重诚挚地说。
乔衡叹气,却没再说什么。
先帝在时,曾告诫皇帝要小心藩王有二心,在这一点上他是赞同父皇的。甚至在他得知南王世子在花家时,他也心生怀疑过,然而如今看着对面这一言一行都显得清正端方的青年,为自己先入为主的臆想感到些许惭怍。
皇帝忆起花家三郎说起南王世子时,提及到的有关他的身体状况。
许是一开始就心存死志,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怕那所谓杀头的罪名吧。这个时候再想起他之前在问“这可是杀头的罪名,你知不知道?”的时候,对方斩钉截铁地回答的那句“知道”,才明白里面所蕴含的沉重。
……
当乔衡送走皇帝与魏子云时,已是过了用饭的时辰。
之前在宴上的时候,还没到正式开宴的时候,桌面上只上了些糕点水果,再加上他大多数时间都陪着花如令说话了,他也就只喝了点茶水。
空腹喝茶水伤胃,再加上他的胃本来就不好,又误了饭点,他感到胃里开始绞痛。
他坐在鸡翅木扶手椅上,一手撑着额角歇了一会。
这个时候,被乔衡临时遣散的丫鬟仆从已是又回到了院子里。
小丫鬟走进房间问他有没有事情要吩咐,他道:“有温水吗?”
丫鬟依言为他端来一碗温水,乔衡拿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三粒黑色药丸用温水服用了下去。又过了少许,终是感觉身上好多了。
乔衡想起皇帝临走时的神情,禁不住发出一声低笑,眼神始终清凉。
他百无聊赖的把碗放置于桌面上,神色淡淡。
在他的记忆中,一开始时,他学的是“人之初,性本善”。所有人都告诉他,要当个仁德、智慧、勤劳、拥有高尚情操的人,他与他的同龄人自幼听的都是你们是花朵,是雏鹰,是栋梁,是建设美好未来的希望。
他信了,也照做了。
再来后,他遇到的形形/色/色人物,同样要求他要做个好人,做个善人,做个能知错就改、狭义之心的仁慈之人。这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的,于是他也照做了。只不过他们所有的人都对他说,你是个奸人,是个恶徒,是个畜生。
他说,我不是。
没人信他。
他说,你们这是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听他话说了。
一世又一世,他看到了清晨的熹光,又目睹了日暮的昏黄,从朝堂走向大街小巷,他与那么多的人物擦肩而过,他只管把自己当做一个形同哑巴的过客。
此时此刻,他站在此地。
院子里花影婆娑,凌乱斑驳地倒映在地面上,偶尔几株乱影蹿进室内,铺在窗棂、书桌、地面青石之上。
他目光清幽,在心底轻轻地道:你瞧,我也是会指皁为白、混淆是非的。
而且他一直都熟练得很。
只不过以前是不得不为之,现在他却明白了,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这混淆黑白的事情你能做,别人能做,他当然也能做。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合一)
皇帝:阿弟长得真好看
魏子云:这到底是在夸谁???
皇帝:阿弟一心为朕,忠心为国
南王:傻侄子,我儿逗你玩呢
ps:再一次感谢小天使们的投喂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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