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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布政使睡得正香,房里渐渐烟雾缭绕,生生把布政使给呛醒了来。
起初他还以为是失火了,从床上坐起来挥了挥烟雾,正准备喊人,结果定睛一看,见那烟雾之中缓缓有人影走来。
待人影走近,穿破重重迷雾,一大一小,大的面色森白,小的面色血红,白衣惨然,形容十分可怖。
布政使一口气没缓过来,倒抽一下,两腿一蹬,就被活生生地吓晕了去。
他想就这么直接晕到天亮还不行,随着两根银针往他腿上一扎,他又清醒了过来,一张眼就对上两张渗人的脸,布政使恨不得再晕两次。
他哆嗦地往床榻里边滚,跪在被子上,双手合十念念叨叨,大抵是说他平时虽然有点小缺德,但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每逢初一十五还必烧香拜神、吃斋念佛,各路恶鬼邪神请速速退散云云。
猴不归红脸白眼地呲牙咧嘴地笑,似乎对把布政使吓成这副熊样儿十分高兴。
孟娬沉着嗓子道:“昨晚阎王爷说你为官不仁、逼抢民女,今晚就让我们两个上来问问你,是不是有这回事?”
布政使吓得要死,连忙哆嗦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猴不归装模作样地捧着一本册子,孟娬从它手上拿过册子,亦是装模作样地打开来看,道:“还说没有,这簿子上可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呢。阎王爷最是盯着你们这些当官的,谁做好事谁做坏事,他可都一清二楚。”
孟娬还道:“还有,阳间有个叫孟娬的,煞气甚重,按照规矩,你跟她扯上了关系,现要收走你五年的寿命。”
“啊?”布政使惊恐地抬起头,道,“她煞气重跟小的有什么关系啊!”
孟娬道:“她克生人,就她即将嫁的那小子,本就阳气不足导致疯癫,会被克走十年不止的寿命。现在收你五年算少的。”说着,她还像模像样地拿出一支笔,准备往那簿子上写划,仿佛划一下,就真能划走布政使五年寿命似的。
布政使连忙道:“别别别,鬼爷千万别!小的和她八竿子打不着!”
“她不是即将是你的儿媳妇吗,怎么会打不着?你放心,也不光你一个人折寿,你全家都会相应折寿,阎王爷公道得很。”
布政使战战兢兢又着急道:“她还没过门,不是一家人,小的明天就掰扯得干干净净!小的一心向善,求阎王爷千万别折小的寿啊!”
孟娬动作停了停,道:“也罢,吾等且信你一信,等她过门了再来收割一干人等的寿命也不迟。”
布政使又磕头又作揖,道:“好好好,小的谢谢鬼爷!谢谢鬼爷!”
他一抬头,就看见孟娬似笑非笑的鬼样子,那形容可真是吓人得紧了,吓得布政使肝胆欲裂。而猴不归又来凑一脚,冷不防蹿上前去与他面对面,大有一副獠牙森森要吃了他的样子。
布政使浑身一抖,忽觉胯下一热,他低下头去看,竟是被吓得尿失禁了。
这应该是实至名归地吓尿了吧。
猴不归很有成就感,尖声笑了两声,在布政使听来尤为凄厉刺耳。他两眼一翻,就又晕死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布政使一睁开眼睛,大叫一声,然后从床上弹坐而起。
他发现他睡得好好的,身上被子也盖得整整齐齐的。而云夫人正躺在他身边呢,此刻也被他吵醒,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
布政使抓着云夫人就问:“昨晚,昨晚你有没有看见?啊,有没有?”
云夫人一头雾水:“看见什么?”
布政使脸色凝重:“看见厉鬼……”
云夫人更加懵,倒是被布政使的神情给吓了吓,嗫喏道:“大人是不是做噩梦了……”
布政使一再问她,都只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云夫人昨天晚上根本没醒,而且一夜无梦,也没见到什么厉鬼。她约摸是睡得太香太熟了,到现在脑子还有点发沉。
布政使昨晚一心顾着害怕,也没有注意到云夫人是个什么情况。但见她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甚至连醒都没醒,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见到了,莫不是厉鬼只托梦给了他一个人?
而且他动一动身,就明显感觉到裤裆里湿湿的。他是真的被吓得屁滚尿流。
起初布政使还担心有装神弄鬼的成分,眼下是越发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