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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半个月不到。”钱东家爽朗笑开,“这事倒也不怪你,得怪那些官老爷自己不动脑子。”
“话不能这么说,没准他们也是希望百姓日子越来越好,蔗糖散着卖去收购的商贩也辛苦。统一收了,百姓省心商贩也省心不是。”苏绾想起南境的官员,大多都换成赵珩的人,忍不住为他们说话。
能从北境的棉农卖棉花一事,想到把平日里散卖的蔗糖集中起来,说明他们是真的想为百姓办事。
“倒也是这个道理,那没别的事了,姑娘拜托的种子一事我尽量留意。”钱东家笑容愉悦,“明日见。”
“明日见。”苏绾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走出牙行,她留意了下四周,确定没人盯梢这才安心返回兰馨坊。
店里负责进货的师傅明天启程去南诏,宋临川没说谎的话,南诏境内可能不止有甘薯,还会有玉米。
靠海的地方,贸易比内陆更发达一点。
而且,这个世界不在现世的历史长河中,真有也不奇怪。
记得在梦境里,赵珩第一次陪自己上朝,穿的朝服就是明制的。就是目前南诏的局势有些不明朗,遭了蝗灾本该极力赈灾,他们却往边境增兵,操作有点迷。
如果能买回玉米的种子,南境种两季,北境套种一季,再加上甘薯和姜芋,一年内北梁所有的百姓差不多都能吃饱饭。
没有玉米和甘薯,就先用套种法提高粮食的产量,等开年自己亲自去一趟南诏商议包船出海去找。
赵珩在北梁修桥铺路,实施更多的惠民措施,自己在外面找生钱的办法,还是比较理想的。
她不想回皇宫,不想守着那座宫殿守着他一个人。
现在的日子她很满意,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有无数的计划要去实施。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自己选了自由,再喜欢他也得仔细藏起来。
委曲求全的感情,难有长久。
苏绾乱七八糟的想了一路,回到兰馨坊,见跟踪自己的三个人被关在后院,她扬了扬眉进入店内,上楼写状纸。
袁聿今天肯定还会带着爹娘上门,说不定还会跟奶奶说什么年纪大生不出孩子,嫁不出去的话。
云岚就因为上了年纪,说了好几个都没成。
二十三岁而已,自己生活过的现世,三十岁都还年轻的很。
苏绾写好了状纸下楼,吩咐秋霜把人带上,上府衙告状。
汴京府衙只要没关门没休沐都能告状。
“这么拖过去不大好看,我让人把他们装马车上拉过去。”秋霜倾身在她耳边嘀咕,“免得被他看到。”
“也好。”苏绾含笑点头。
她一点都不怕袁聿看到,反而怕他看不到。
准备妥当,苏绾撩开帘子出去,几个小乞丐蹲在兰馨坊门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笑。
苏绾走过去,假装整理身上的披风,低声交代,“回去跟昨晚帮忙的小豆芽说,让他去府衙帮我,你们也来看热闹。”
几个乞丐默默点头,像前几天一样,她一走就进店里假装在捣乱,实则是去后院吃饭。
苏绾和秋霜带着擒住的三个混子,到了府衙门外便去敲抱鼓告状。
衙役很快出来,询问告状缘由。
苏绾递上状纸跟着衙役进去,秋霜拖着那三个混子跟在后面,有好奇的百姓也跟进衙门看热闹。
进入公堂,师爷看过状纸,脊背隐隐有些发凉。
这姑娘上回来告状,没多久府尹就被撤了,任期不到三个月。她这会又来,不知会不会连累现任的府尹大人被撤。
师爷用力吞了口口水,将状纸呈给府尹。
府尹看过一遍状纸,视线落到苏绾身上停留片刻,示意师爷升堂。
衙役从公堂两侧出来,齐齐出声,“威武……”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汴京府尹拍了下惊堂木,目光如炬地看着苏绾,“起来回话。”
到任第一天,师爷就告诉自己,前任府尹被撤职是因为一桩案子。倒不是因为错判,而是因为告状的女子,恰好就是陛下赐匾的那位。
也就是眼前跪在公堂上的姑娘,苏绾。
前段日子,汴京百姓都在传苏绾和陛下有私情,后来又传苏绾跟着东蜀太子私奔,如今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小心为好。
陛下将自己调来汴京,是希望自己管好汴京这一亩三分地。
不管苏绾什么来路,自己秉公审理即可。
“民女苏绾,请大人为民女做主,取消与安阳王家女婿袁平山之子袁聿的婚约。”苏绾站起来,抬头看着新上任的府尹,“取消婚约的理由皆在状纸内,袁聿品行不端还试图残害民女,望大人替民女做主。”
“你可有他意图残害你的证据?”汴京府尹看向她身后那三个被捆起来的壮汉,眉头微皱,“细细说来。”
苏绾示意秋霜将那三个壮汉带入公堂,简明扼要地说出今早发生的事。
“去带袁聿。”汴京府尹拿了块令箭丢到地上,目光凌厉地盯着被捆在一起,狼狈不堪的三个壮汉,“谁先说。”
“我说。”被打得最狠,鼻青脸肿的壮汉颤抖出声,“几日前,袁公子找到我们仨,给了我们苏姑娘的画像,还有一张欠条,让我们跟踪苏姑娘找机会毁她清白。”
“师爷。”汴京府尹寒着脸出声,“拿画像和欠条。”
“是。”师爷起身过去,从那壮汉的怀中拿出一张画像还有份欠条,呈给府尹。
“如何证明这欠条真是袁公子所写?袁公子虽不姓王,跟安阳王家关系匪浅,怎会做如此下作之事。”汴京府尹拿着欠条,不悦眯起眼。
“此事简单,袁公子参加今年的秋闱考中了举人,找到备案册子对一对便可。”苏绾从容看他,话里有话,“若对不上,等会袁公子到了让他再写便是。不是欠条有问题,便是秋闱的考卷非他所写。”
汴京府尹略略沉吟,示意师爷去取备案的册子。
她是想说,今年秋闱有舞弊?
堂上安静下去,不多时师爷拿着秋闱备案的册子回来。汴京府尹比对了下欠条和袁聿的字,眉头深深拧紧。
秋闱考卷除了名字的写法和欠条一致,考卷上的文章像是另外一人所写!
这可是大事!
汴京府尹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苏绾,心跳略快。他总算知道上一任府尹,为何会被撤职了,这姑娘是陛下放在民间的眼睛。
谁做得好做不好,陛下都能通过她了解得清清楚楚。
自己倒也不必怕,若是考核,自己秉公审理便是。
汴京府尹放下备案的册子,看向方才说话的壮汉,“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证明?”
“他……欠了赌场好大一笔银子,这事算吗?”壮汉弱弱出声。
“不算。”汴京府尹不怒自威,“除了你们,他可还有找过别人?”
“不清楚,但是除了他之外,锦衣坊的少东家纪元朗也找过人,想要对苏姑娘不利。”壮汉用力吞口水,“就是……就是接了活的人,失踪了。”
苏绾暗暗头疼,面上却未表现出来。袁聿上门那天,自己发现有人跟踪后,让秋霜给处理掉了。
不知道她的处理是杀了还是打晕,丢在巷子里。
汴京府尹点点头,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两刻钟后,袁聿和他爹娘一起被带到,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多了很多。那几个小乞丐也跟过来,站在公堂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袁聿一看到苏绾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你我的婚约是双方父母定下的,我未有嫌弃你是低等的商户女,你竟好意思上官府告官?”
“肃静!”汴京府尹不悦眯起眼,“陛下才下的圣旨,北梁国中所有百姓皆是良籍,何来低等一说!”
袁聿噎了下,看苏绾的眼神阴冷如毒蛇般,“草民知错,望大人恕罪。”
“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儿做主!”王氏冷脸跪下,“当年我夫妻二人与苏绾爹娘一见如故,便商议着给两个孩子定了亲,孰料这苏绾如今不认婚约便罢了,还找人污蔑我儿。我儿可是今年秋闱的举人,如此有损名声之事,还请彻查。”
“举人?”汴京府尹偏头看向师爷,“让袁公子展示下才华,陛下求贤若渴,命在下多多物色栋梁之才。”
袁聿一听,当即轻蔑地瞟了眼苏绾,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朝师爷走过去。
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被府尹看中,说不定考中贡士就能有官做。
苏绾觉察到他的目光,也偏头看过去。
这位新任的汴京府尹有点黑。
收回视线的间隙,她余光留意到赵珩混在围观的百姓中,唇角弯了下很快收敛。
他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点?
这么想着,苏绾干脆转过头,大大方方地递了个眼神给他:看戏。
赵珩略略颔首,一贯挂着寒霜的面容悄然舒展。
他今日休沐,批完奏折出宫找她,才知她又上府衙告状。
秋闱确实有舞弊,且不止一人,他已经命刑部彻查此事。
“袁公子果真文采斐然。”师爷皮笑肉不笑地夸了袁聿一句,将他所写的诗词呈给府尹。
袁聿得意抬高下巴,心想跟苏绾的婚事绝不能退,娶了她不仅有银子花,还能博个好名声。
汴京府尹比对过笔迹,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来人,将袁聿拿下!”
袁聿莫名其妙,“大人这是何意?”
他不是应该也夸自己的吗?
“民女苏绾状告袁聿,要求取消婚约,鉴于袁聿品行不端且涉及秋闱舞弊,准许退婚。”汴京府尹看向苏绾,“本官要审秋闱舞弊一案,你可退堂离去。”
“多谢大人明察。”苏绾福身行礼,后退两步转身朝赵珩走去。
“大人,草民没有舞弊!草民冤枉!”袁聿吓白了脸,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大人切莫听信那苏绾胡言乱语,草民冤枉!”
苏绾是怎么发现自己舞弊的?她不可能手眼通天到这个程度。
难道,她背后真的还有什么人在给她撑腰?那自己找上门岂不是主动送死?
“冤枉?”汴京府尹拿了块令箭丢到地上,“来人,拉出去先杖责二十大板。”
王氏惊得差点晕过去,顾不上去拉开衙役,急急扭头去追苏绾,厉声斥骂,“苏绾,你给我站住!小小的商户女竟敢冤枉我儿,我跟你拼了!”
赵珩余光扫了眼,长臂一伸,将苏绾整个带入怀中抱住,灼热的气息徐徐拂过她的耳畔,“陛下放心,臣会保护你。”
苏绾心跳乱了一拍,埋头在他胸前,脸颊火烧火燎,“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不放。
苏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