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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大, 卧室、独立卫生间、书房、客厅……
江奕奕停下脚步, 推开最后一扇门,琳琅满目的手术用品映入他眼内。
江奕奕往后退了一步,重新关上门, 再度打开,冰冷的白色空间依旧, 闪烁着尖锐光芒的手术刀依旧, 松垮的束缚带依旧,干净的手术台依旧……
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手术间吧?!
江奕奕甚至产生了几分迷茫,他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囚牢门, 又扭头看眼前的手术间,对“我到底是不是在星狱”这一点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除去一层和二层,江奕奕曾产生过确切的身在星狱的认知外,其他几层甚至让他产生了自己在度假的错觉。
或者说, 不是错觉。
江奕奕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 排除了监控和其他小玩意的存在, 犹豫几秒, 还是走进了手术室,欣赏起了一应俱全的手术用品。
理论上而言, 他对它们十分陌生, 但实际上……
就如同面对身体的一部分般,这里每一样器械,都让他有种过于熟悉的亲昵感。
所有器械都是崭新的,未被使用过的, 没有沾染上鲜血。
江奕奕站在手术室里,安静的注视着它们。
林异跟着魔术师走出一段路,忍不住朝身后看了眼,江奕奕和守门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一幢前。
没有江奕奕在场,魔术师立刻恢复了气势,他走在前方,无所谓的将后背留给了他们,随口挑起话题:“林异,你没想过给自己取个绰号?”
林异走在最后,有些意外话题居然是从自己身上开始的。
“我的绰号太多了,”他道:“起了也没意义。”
“那倒是,反正现在这个也完全可以称之为绰号嘛,”魔术师笑眯眯的朝他招了招手:“来来来,我们聊会天。”
林异走到他身旁,被魔术师不见外的一把揽住肩膀:“难得我们五层来了个新狱警,等晚上大家都空了,必须得给你举行个隆重的欢迎仪式。”
林异看了眼魔术师勾肩搭背的那只手,伸手——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的手,对方就如同察觉了他的动作般,先收回了手。
“都是自己人,还这么生疏……”魔术师虚按了按头上不存在的帽子,笑容浮夸且不达眼底:“看来你不需要这个欢迎仪式?”
林异撩起眼看他,语气平静:“我得问问医生。”
魔术师按帽子的动作一顿:“你不会以为我怕医生吧?”
林异微歪头,呈现出几分疑惑:你不怕吗?
魔术师收回手,语调稍低几分,撇去了浮夸的热情:“我只是对医生保持尊重……”江奕奕留下的深重阴影翻滚而来,但那跟怕没有关系,跟江奕奕本身的存在有关。
他的存在本身就会给人带来浓重的阴影感,让人下意识的拒绝提起这个名字——不过对魔术师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他是江奕奕的评估者,对江奕奕进行接触、评估、分析以及报告的主要负责人。
魔术师在稍稍停顿后,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所以,你听医生的?”
林异侧头看了眼身后的疯子和简思:“或许你该问问,我们之间,谁不听医生的。”他的视线停顿在疯子身上:“如果想了解医生的话,我建议你跟疯子谈一谈。”
他诚恳道:“或许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告诉你什么的人。”
魔术师的目光随之落到了疯子身上。
疯子木愣愣的跟在他们身后,对他们的对话漠不关心。
林异也就点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依旧觉得留下一个卧底的行为十分危险,但江奕奕都没对此做什么,那他自然也不会多做什么。
多说这一句,就已经是他对疯子不满的全部表现了。
魔术师的视线在疯子身上停顿几秒,重新落到了林异身上:“不过我更想和你谈一谈。”
林异侧头看向魔术师。
“在所有人之中,你是唯一一个例外。”魔术师停下脚步,看了眼前方跟其他几层毫无区别的建筑物,刷卡开门,领着他们朝内走去。
“被医生再三宽恕的存在。”魔术师和迎面走过的狱警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带着他们继续朝前方走去:“我很好奇原因。”
林异打量这幢楼内的布局,跟前几层没有区别,就是星狱最常见的囚牢。
他一眼扫过,倒是从透明窗户里看到了数个囚犯,阴恻恻的、笑容诡异的、不住嘟囔着什么囚犯,几乎每一个他所看到的囚犯都跟疯子有着极为相似的气质——也就是疯了的另一种委婉形容。
“这里的囚犯……”林异收回视线,没回答魔术师的问题,反问了一个问题:“都是疯子?”
“是啊,欢迎你们来到疯子的大本营。”
魔术师在最里间的囚牢前停下脚步,刷卡开门,瞥见简思,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小白兔,不要跟他们对话,不要跟他们对视,乖乖藏在被子里,这样能活久一点。”
“嘻嘻嘻”一旁的囚牢里传出奇异笑声。
“哐哐哐”另一边的囚牢里传出什么东西疯狂碰撞的声音。
诡异沉闷的声响混在一起,在那些奇形怪状的囚犯衬托下,蔓延出一股阴郁冰冷的湿意,缓缓缠绕,延绵而上,好似要将所有人拽入更深处的无尽深渊。
“吵什么吵。”魔术师提高音量,平静的呵斥了一声。
奇诡的声音突兀安静了下来。
笑声,碰撞声,喃喃自语声全都消失了,过于安静的沉默裹挟而来,将此地蒙上一层愈发不祥的阴影。
魔术师好似毫无察觉,在一切重归于安静后,继续对简思道:“虽然医生说你不会死,不过……就你这样子,拼尽全力活下去吧。”
他浮夸的声音在此处缓缓荡漾,飘入所有人耳内。
“毕竟怎么看都是马上就会死掉的样子啊。”魔术师十分好心的拍了拍简思的肩膀:“不要让医生失望。”
他顺手一推,将简思推入了囚牢,扭头看了眼疯子。
疯子安静的步入了囚牢。
魔术师锁上门,向林异发出邀请:“走吧,我带你去了解下工作内容。”
林异看了眼站在囚牢里的简思和疯子。
疯子站在角落,双眼放空的盯着虚空里的某处,在江奕奕不在场的情况下,因为失去注视目标,而显得格外痴呆。
完全是无需伪装的精神状态异常者呢。
林异的视线落到了简思身上,他有些茫然的站在囚牢内,茫然的表情配上他过于出色的外表,简直如同误入狼群的小白兔,弱小、可伶且无助。
林异作为卧底的专业素养让他对眼前这一幕无动于衷——他目睹过无数远比这一幕更让人动容的场景,他注视着这一幕时唯一的想法,也依旧和江奕奕有关——为什么医生会得出简思不会死的判断?
无论怎么看,简思在这里连一个晚上都活不过去。
“怎么?还想跟他们告个别?”魔术师朝外走出两步,发现身后人没有动静,又扭头催促对方:“作为特殊看管者,你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别浪费时间了。”
林异收回视线,跟着魔术师朝外走去。
在踏出这幢楼时,他恍惚听见身后突然迸发出无比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奇异的背景音,宛若放大的熔炉,燃烧着一切卷入其中的东西。
“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魔术师看了眼林异的表情:“不习惯?”
“五层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林异并不吝啬流露自己的情绪——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他特意想给对方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魔术师想从林异这里得到跟医生有关的信息,林异又何尝不想从对方那里得到跟五层有关的信息呢?
两人抱着同一个想法,心照不宣的有来有回。
“确实,就算有人能想到这里有一群疯子,也绝对想不到这群疯子有多疯狂。”魔术师浮夸道:“我一直觉得,就算星狱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他们关在这里,也足以称得上利国利民了。”
“就算星狱什么都没做……”林异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顺理成章的推断道:“更何况星狱还做了什么?”
魔术师扭头看了他一眼:“当然,我们在做一些……”魔术师虚按了按不存在的帽子:“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事。”
“这听起来……”林异停顿两秒,寻找合适的形容词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太好的事情。”
“不太好的事情……”魔术师在这个短句上停顿了两秒,反问林异:“比起星狱来,在做不太好的事情的人怎么看都是医生吧?”
“无辜者因他而死,规则因他而变。”魔术师咧嘴笑了笑:“而医生究竟为什么来这里的目的,至今未曾有人知晓。”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觉得他只是来看看星狱最底层的风景吧?”
魔术师意有所指般道:“对星盟来说,星狱的存在是一种必然,对人民来说,星狱的存在必不可少,对这个世界来说,星狱至关重要。”
“但唯独对某些特定人群来说,它的存在是多余的。”魔术师不紧不慢道:“就是不知道医生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你想说,医生来星狱的目的,是为了……”林异停顿了下:“摧毁它?”
“或许?谁知道呢?”
魔术师瞥了眼林异:“当然,如果真有人能猜到医生的目的的话,那我猜那个人是你。”
林异平静的模样,让他话里的惊讶都显得有些虚假:“让人惊讶的猜测。”
“我倒觉得这并不让人惊讶,在所有跟医生接触过的人之中,唯有你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是的,这一点我十分清楚。林异想。
“作为背叛者,他原谅了你,不止一次。”
“这不是我们熟悉的医生。”魔术师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毫无锋芒:“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医生唯独对你如此特殊?”
“无意冒犯,但就你的外表来说,似乎还达不到让医生破例的标准。”魔术师从林异脸上发现了一缕消失得飞快的情绪,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对方已然变回了毫无破绽的模样。
“这种猜测……”林异唯一产生的情绪,来源于魔术师的最后那句话——认为江奕奕会因为外表或者说某种情感而对某个人格外特殊的这种判断,落在跟着江奕奕从一层到五层的林异耳里,就像是在说,其实他们活在游戏里一般,荒诞可笑,且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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