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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知道蛋孵出鸡后目瞪口呆,他压根没想过这么快。徐凌终于看见小鸡是什么模样的了,一共有四只,小小的,浑身是黄褐色绒毛,十分活泼可爱,这时小鸡已经能跟母鸡在鸡棚里来回溜达了。
因为孵出了蛋,公鸡母鸡不再这么戒备,徐凌终于能清理鸡棚了,他把沾满鸡屎的干草换下来生火用,又重新换了一批干净的,在整理鸡窝时,徐凌找着三枚没能孵化的蛋,他在拿蛋的时候,母鸡不闻不问,想来它也知道这是孵化不出来的,徐凌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可又想终于能吃上蛋了。
把三枚蛋拿回去,枣花和黑妹看了都眼馋的不行,可也不敢跟徐凌开口。徐凌本想三枚蛋谁都不分就自己吃的,但又觉得不合适,等下午黑山回来的时候,他给了黑山一枚,黑山也不懂的谦让,笑呵呵地答应了,说今晚就煮着吃。另一枚给青斑,青斑这人面冷心热,他没要,指着在一旁看半天的枣花和黑妹说:“我不吃了,给她俩吧,让她俩分一颗蛋。”
枣花黑妹眼中一喜,但因为对青斑的惧怕根深蒂固,只凑到他跟前小声地道了谢,然后就围着徐凌转了。
锅里煮着肉,徐凌把鸡蛋洗完扔进去,黑妹用大勺时不时地搅合一下,枣花抱着孩子坐在旁边,徐凌伸手逗了逗孩子,然后冲黑山说:“咱俩把蛋黄留给孩子吃吧,他天天光吃米粥也没营养。”
黑山没听过“营养”俩字,但他理解徐凌说话的意思了,他点点头:“行,反正我也不爱吃里面黄色的那块。”
黑妹和枣花听了对看一眼,然后也说:“我俩也把蛋中间的黄色留给孩子吧。”
吃完饭后,徐凌把一个蛋黄给加水调稀,然后一勺一勺喂孩子吃,那蛋黄搅成的水不是特别好吃,徐凌尝了一口,还微微有点发苦,但孩子可能觉得这味道新鲜,也没闹,一口一口都喝下去了。
一天比一天冷,外面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一出屋,小风刮的人脸生疼,徐凌怕冷,在屋里烧起了火炕,其他人见状,跟风似的都在自己屋子里烧了起来。这火炕之前借灶台的余温就已经很暖和了,如今特意在炕底下烧干树枝,也不用烧太久,就能一整宿热乎乎的。
天蛇族以前住山洞那会,晚上睡觉也得穿好几层,毕竟睡着了容易冷,现在都只穿一件兽皮裙,有的干脆光着上身,往那炕上一躺,身下是温暖舒服的兽皮,身上没有过多的束缚,别提多美了。
晚上睡得好,转天精神头也足,这树林里猎物又丰富,这个冬天是天蛇族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冬天了。
转眼又过了快一个月,徐凌用烧火木棒在兽皮上把一个“正”字的最后一笔画上,不大的兽皮上,密密麻麻都是正字,他是从离开花族开始记录的,每五天画一笔,一个正字就是二十五天,徐凌数了数,兽皮上一共有五十一个正字,他们离开花族有八个多月了,而徐凌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了。
捏着兽皮徐微微失神,徐凌无数次的希望,每天一醒来他就能回到他租的的小房子,睡在那张不算舒服的单人床上,想着想着,心中越发酸涩。
“凌,你看,今天猎着大牙兽了...凌,你怎么了?你手里拿的什么,上面画的什么图案?”黑山拎着猎物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股冷风,他看徐凌坐在炕边发呆,扔下猎物就凑过来了。
徐凌任他把兽皮抓走,黑山可能看出了徐凌的无精打采,又扔下兽皮,捏着徐凌的脸问:“凌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徐凌顺着他话点点头:“嗯,饿了,你刚说猎来了什么?”
黑山跳下炕,捡起地上还流着血的猎物,举到徐凌跟前:“今天猎来的大牙兽,好久没吃这个了,我说咱今天炒着吃吧。”
“嗯。”
枣花和黑妹肚子已经挺得老大了,身形略有些笨重,但仍旧天天跟着料理猎物,抽筋剥皮什么的,徐凌过意不去,晚上就让孩子跟着他睡,不让枣花和黑妹起来,这孩子也是争气,只要临睡前给他喂饱了,一般夜里不醒,除非拉了,捂着他难受。
又过了几天,徐凌心想他们离开花族有九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女人们该陆续生产了,看着族里一个个挺大肚子的女人,他反而跟着紧张,毕竟这里没有医院没有医生,完全是自己生,很容易闹出人命。
都说十月怀胎,徐凌一直觉得还有一个月了,可当第一个女人闹起痛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想到。
那是发生在夜里,徐凌早睡着了,忽然听闻外面闹哄哄的,等他坐起来时,黑山都穿好衣服了,惊醒后徐凌有些心悸,听外面吵闹,一下子还以为有野兽来袭了,黑山看他脸色煞白,安抚地拍了拍他手:“没事,你睡吧,我过去看看。”
青斑也穿好衣服了,俩人把石门推开一个缝,就钻出去了。枣花和黑妹坐在炕上,手里绞着身上的兽皮裙,明显有些慌张。徐凌哪还睡得着,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红女要生啦,红女要生啦。”
徐凌大吃一惊,转回头来问俩个女人:“这就要生了?这才多久?”
枣花第一次怀娃崽,只见她脸色煞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生了,黑妹倒是比较镇定,一直攥着枣花的手,她还歘空回答了徐凌的问题:“是该生了,女人们都快生了。”
之后谁也没说话,歪口坐不住,也出去了。
徐凌靠着墙,时睡时迷糊,枣花和黑妹躺下了又起来,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枣花还小声问黑妹:“黑妹,你生过,你告诉我,生娃崽是不是特可怕,是不是特别疼?”
“是疼,你咬牙忍忍就能过去,你生的时候一定记住要使劲。”
徐凌又醒了,四周没窗户,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黑山还没回来?”
枣花和黑妹可能一宿没睡,还在那小声说着话了,听徐凌问话,就说:“是啊,还没回来,这天都蒙蒙亮了。”
徐凌穿上衣服往外扒头,可不就是天已经蒙蒙亮了吗,这时黑妹问枣花:“要不咱俩也过去看看?”
枣花声音里透着紧张:“不不,我害怕,我不想过去看。”
徐凌又披了一件兽皮在外面:“我过去看看。”
徐凌刚钻出去,就看见黑山几人回来了,满脸的笑容,精神十足,一点也看不出熬了一宿:“快进去,外面凉。”
徐凌回屋,枣花和黑妹也听见了黑山的声音,都在外间等着了,黑山、青斑、歪口陆续钻进来,枣花迫不及待地问:“红女生了?”
黑山把兽皮脱了,坐在炕上取暖,他哈哈笑了几声:“可不生了吗,红女争气,生个女娃。”
枣花和黑妹闻言都跟着兴奋:“太好了,是女娃。”
因为现在的惯例是孩子留在母亲身边,也都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所以对各族来说生女娃比生男娃要好。
白天的时候黑山歇了歇,换别人去打猎,全族人都喜气洋洋的。
没几天,第二个女人就要生了,竟然是枣花。
枣花躺在炕上哎呦哎呦地叫疼,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当时屋里就徐凌和黑妹,黑妹楞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她蹦下地,喊:“我去找大肚阿嬷。”
徐凌看她笨重的身子都要跑起来了,一把拉住她:“我去喊,你在这等着。”
说完,也不及多披上兽皮,就跑出去了,也是他一时懵了,竟忘了大肚阿嬷住哪间屋子:“大肚阿嬷,大肚阿嬷,枣花要生了。”
好在屋子都离的很近,不少女人听见都从屋里跑了出来,有几个人也跟着喊,不一会,大肚阿嬷就出来,匆匆往这边跑,身后跟着几个没怀娃崽的女人,女人们手里捧着兽皮,她们跑近了,徐凌才看见,兽皮里装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徐凌跟着她们进屋,黑妹托着后腰,困难地蹲在地上,在灶台里生火。
那几个女人把石块扔在一边,上来就搀扶黑妹:“哎呀,你快起来,小心一会孩子掉出来。”
另一个女人接手黑妹的活,替她生了火,然后等火旺了,就把石头投进了火里。
有人端着一个石盆,也不用大肚阿嬷吩咐,她往石盆里倒了半下子水,然后跟着大肚阿嬷进屋,徐凌抱着孩子等在外面,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枣花,你得转过来,屁股冲外面,你这样待会盆子都没地方摆。”
枣花喘着大气,断断续续说:“我...我挪不动...太疼了,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说什么话呢?芹妹鸟妹,你们给她转过来。”
里面又传来哎呦哎呦的叫声,哭哭啼啼喊:“别动我...别动我...”
黑妹也进去了,她喊:“枣花你使劲啊。”
那大肚阿嬷急喊:“石头还没烧好吗?”
芹妹鸟妹跑出来,看了眼火里:“好咧好咧,烧好了。”
俩人用东西把烧红的鹅卵石夹进屋,只听连续几声刺啦刺啦的声音,没一会,俩人抓着石块又出来了,徐凌看她们手上水淋淋的,芹妹鸟妹把湿了的鹅卵石扔在地上,又从灶台里夹了烧红的进去。
一直这么翻来覆去的,眼看火里的石头不多了,芹妹跑出来,边回头边喊:“石头不够了,我去让人再拿些。”
徐凌看她满头汗,拦住她说:“我去吧,你在这跟着帮忙。”
芹妹没矫情,又返身跑回屋了。
徐凌用兽皮蒙住孩子脑袋,给他紧紧按进自己胸前,他跑出去喊了几嗓子,立马有人应声,然后捧着石块跟徐凌过来。
直到下午黑山回来,枣花还没生出来,族里的男人好多喜欢枣花的,他们围在屋子外面,是直到天快黑了,才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有力的啼哭。
众人松了口气,有人在外面喊:“族长,枣花生的男娃女娃啊?”
黑山出来,笑呵呵的:“是男娃,那哭声老大的,一听以后就是个有劲的。”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附和着。
等了会,大肚阿嬷带着人回去了,徐凌想里面应该收拾完毕了,这才进屋。枣花平躺着,头发贴在脸上,双眼有点发直,她也没力气看自己的儿子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黑妹把婴儿用兽皮裹好,给他抱在怀里,徐凌好奇地凑过去看,都说儿子随母亲,真一点不假,刚生下来的孩子皱巴巴的,眼睛都没睁开,但眉毛鼻子嘴却像极了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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