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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薛嘉禾所料,容决自然是立刻冷着脸走了,一身盔甲被盛夏阳光照得银光闪闪。
薛嘉禾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突地笑了起来,对身旁女官道,“他大概是以为我想勾引他。”
女官叹了口气,“殿下慎言。”
薛嘉禾只是笑着又望了眼容决离开的方向,她敛起裙摆扶着女官的手从吊床上起身,道,“陛下可送信来了?”
“尚未。”女官低眉回道,“陛下在宫中为摄政王殿下备了接风宴,却不知摄政王殿下会不会去――方才见着管家在府中备接风宴,送了许多酒去正厅。”
“那就是不会去了。”薛嘉禾叹了口气。
容决从未将皇家放在眼里。先帝还好些,对着才十岁不到的幼帝,容决的态度可谓算得上轻慢。
他一手掌握着大庆的兵权调度,却想带兵出关就出关,想回来就回来,上报朝廷也全是走个形式。
武将擅自带兵回朝,一不小心是要被当做叛军处理的,可幼帝不仅不能指责容决,甚至还得带人到汴京城外大动干戈地迎接,将他当作一等功臣对待。
谁也不知道容决会不会反,就连薛嘉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绥靖长公主能压制住容决多久。
毕竟民间朝堂,谁都知道,她只是先帝用来安抚牵制容决的一颗棋子。
令容决如鲠在喉的棋子。
宫中的接风宴果然是没能派得上用场,容决手下的副将去了两个,算是给幼帝面子――让薛嘉禾松了一口气。
而跟随容决回京的其他将领则是都回了摄政王府中,参加了另一场接风洗尘宴。
薛嘉禾身为摄政王妃,这等时候总是要露个脸,便沐浴更衣出去走了一遭。
一众大汉早已喝得起了兴致,一个个在正厅里扯着嗓子喊来喝去,间或夹杂着薛嘉禾听不明白的军中黑话,粗犷宏亮的笑声几乎能将屋顶掀翻。
薛嘉禾在门前顿了顿脚步便进了正厅,微微扬起下巴,便朝厅内主位走去。
武将都是习武之人,酒过三巡也不会失了警戒,薛嘉禾一跨入厅中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眼眸落在薛嘉禾的身上,她却视若无睹地向容决靠近,裙摆微荡在脚面上,裙角上精美的花鸟刺绣好像即刻就要飞去一般栩栩如生。
管家给薛嘉禾留了位置,正在容决的身旁,只是显然这群人也没想到她会真的出现,那椅子早就被一个抱着酒坛的年轻人占了。
薛嘉禾和容决对视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气不恼,朝容决身边年轻人笑了笑,“劳驾?”
她笑起来实在是好看,像是三月天里的春风轻轻拂在人面上,一双清亮又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几乎能见着春水的波光粼粼,别说抱着酒坛的年轻将领,就连离得近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将目光移了过来。
任是谁,也无法铁石心肠地对那样的笑靥说出个“不”字来的。
年轻将领不自觉地红了耳根,单手抱着比他脑袋还大的酒坛从容决身旁的座位上下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末将见过长公主殿下!”
他还偷偷用袖子将方才被自己踩了两脚的椅面擦了擦。
“不必这么客气。”薛嘉禾含笑上前几步,提起裙摆转身便稳稳坐在了容决身侧。
年轻人的举动像是提醒了其他人似的,其余将领也纷纷起身稀稀拉拉地行了礼,而后多瞅了薛嘉禾几眼,见她似乎并不是来砸场子的,才又渐渐回归了方才热闹的样子,只是再没人刻意往容决身旁凑过去了。
这整个正厅之内都是拿海碗喝酒、声如洪钟的武将,哪怕看起来身材颀长并不壮硕的容决,也比小巧玲珑的薛嘉禾要高出一个头,她往这正厅里一坐,简直就像是误入其中的小可怜。
可偏偏薛嘉禾自己不觉得,她左右看了看,便随手拿起容决手边酒碗,朝容决敬了敬,“敬摄政王殿下平安归来。”
方才从薛嘉禾座位上让开的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薛嘉禾举起那比她脸还大的海碗――那还是容决用过的――送到唇边,一仰头就将那烧刀子和白水似的地从喉咙里送了下去。
别说这年轻人,就连其他将领也纷纷愣住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能喝的女人,可能和他们拼酒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膀大腰圆、比男人还厉害的?看起来在场所有人都能一只手轻易提起来的薛嘉禾喝起酒来也这般豪爽不废话的架势将场中将领都给镇住了。
薛嘉禾将一碗酒仰头饮尽,身旁女官便上前替她再次倒满。
满室寂静中,容决也转脸看了薛嘉禾一眼,他想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薛嘉禾将沉甸甸的酒碗朝厅中将领举了举,笑道,“敬诸位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她说完,又是同之前那样一饮而尽,若不是那酒是容决自己先前亲手开的,他都要以为那是薛嘉禾事先调换好的白水了。
武将们也都知道容决对薛嘉禾和皇室不满,一个个面面相觑片刻,最后还是其中一名中年将领率先举起酒碗扬声道,“末将谢过长公主!”
有这人开头,其余人也纷纷应和,饮下了自己面前的酒。
薛嘉禾这才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容决手下的将领虽然都是追随他出生入死、鞍前马后的,但总归还是大庆的人,只要她和幼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双方应当也不会撕破脸。
而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容决……薛嘉禾只见了他两面,实在还摸不透他的心思,便不去摸老虎胡须,将从容决手边拿走的酒碗放回他的面前,起身笑道,“诸位饮个痛快,我便先失陪了。”
在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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