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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酒后幸了她,隔日就被人发现她跳了井。”
怀袖一说起就落泪:“就算不是出宫,就算是去做苦役都好啊。我姐姐绝不会投井,她还与我说,等她攒够钱出宫要来接我,她不会抛下我的。”
他父皇就是那样的人,在这宫中幸过的女子不计其数,他的娘亲是这样,怀袖的姐姐也是。
他的娘亲还算好些,死后还得了个美人的名分,待他登基之后还追封了谥号。
皇后善妒,容不下他娘,也容不下怀袖的姐姐,转头与父皇说一句,那个小宫女自己不小心,失足摔进井里淹死了,他父皇也本就是一时见色起意,没有半分真情,难道还能为了一个无名无分、微不足道的小宫女斥责皇后不成?
他们就像是两只都失去父母的幼兽一样,依偎在一起取暖,舔舐伤口。
怀袖当着他的面,她大逆不道地说:“我知道我是庶民,我是命如草芥,但只是因为这样,我就必须要乖乖认命吗?就要连死也不能有一句怨言吗?就因为他们尊贵,我卑贱,我就得老实为她去死吗?”
萧叡心尖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你疯了吗?这你也敢说?”
怀袖倔强地望着他,盈泪湿润的眸中似是燃起一团火,要把他一道点燃,玉石俱焚,万劫不复。
萧叡的心也跟着烧起来,他一直朦朦胧胧、凭着本能在宫中讨生活,只想要活下去,思量该投靠哪个尊贵的哥哥才好,觉得自己最好不过将来混个亲王之位。
却被怀袖勾着,也升起叛逆的想法。
他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难道他就注定了要屈居人下,他就不配坐上皇位吗?
九五之尊的宝座是他的,怀袖也是他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怀袖逃不出他的掌心。
萧叡足足封城七日,将手头能调到的人手全部用来搜查京城,将京城上上下下都翻遍了,连城隍庙的乞丐窝他都找过了,就算是只虱子也该被他翻出来了,但还是没找到怀袖。
怀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可能啊,他封城封得非常迅速,第一时间发现怀袖不在,就命人封城,即使是之前,因为太皇太后寿辰,城门就把守得极为严实,进出都要仔细盘查、核对身份。
他将那日怀袖离宫后到封城前所有登记在册进出京城的人全部盘了一遍,也没查出任何疑点。
可想到怀袖屋里搜出的那副出城后的官道地图,他又觉得怀袖不是不可能已经逃出城了。
那怀袖会去哪了?
萧叡想来想去,觉得怀袖只可能去故乡,她大概会长途跋涉地回她的故乡。
萧叡干脆派人先行回怀袖的老家守着。
萧叡先是气,气过之后又担心,连着几夜睡不着,吃不下,一闭上眼就梦见怀袖在外面遭难。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走回去?不怕在路上遇见匪贼吗?不怕在山林里被豺狼虎豹盯上作盘中餐吗?风餐露宿能熬得住吗?
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怀袖被他养得那么娇,这样不顾一切地逃出去,得吃多少苦?定要让她狠狠吃顿苦,如此一来,等他再把人找回来,她才知晓他的好。让她再也不敢逃了。
丑时。
夜已沉眠,宫中一片寂静。
侍卫换班,见着个生面孔走过来,因夜里光线黑暗,瞧不太清,只觉得对方较别的近卫军要瘦小一些。
一到夜里,大家便忍不住想说说话,不然就打瞌睡,他打了个哈欠,道:“可算是来换班了。”
对方却说:“兄弟,我是西门的,我也是刚换了班打算回去睡觉呢。”
说着,还亮了亮宫牌。
两人说了几句话解乏:
“可真遭罪,好些人手都调走了,到现在也没抓住人呢。”
“是啊,也不知封城要封到何时?我婆娘想进城来看我也不成,我都有半个月没我家婆娘了。”
“谁知道呢?听说还要十日八日,希望早些抓着人吧,也不知道要抓的这人是谁……”
那瘦小的侍卫还赠了他一小卷烟,颇为上道,他抽完烟,再回头看,也不知这个侍卫去哪了。
怀袖沿路回了藏身之处,把身上的侍卫服外衣给脱了,胸口的束胸绑带勒得着实紧。
她当时出去之后,就改扮成侍卫,趁着他们往外找人,掐着换班的时间,正大光明地回了宫。
她现在藏在冷宫的一个小房间里。
当年她第一次与萧叡偷情,就是在这个屋子里。她已许多年没来过了,当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她攒了一些食粮衣物,就算一年半载也不至于饿死……但她也没打算躲太久。
她知道她一走,萧叡必要搜城,她又无处可躲,大抵她还没出城,就因为封城而被瓮中捉鳖了。
所以,不如继续躲在宫中,她料定萧叡不可能一直封城,等这波大肆搜查的人撤了,她再伺机出宫。
她是孤身一人,无人可助,但这也意味着,就算萧叡再怎么查,也无人会泄她的密。
狡兔尚有三窟。
她管了皇宫这座城十年,她知道全宫所有宫人、侍卫的行程,知道这宫中有哪些漏洞,如今正是利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