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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愿地任其胡为。这次和吴能的遭遇,纯是缑佀预谋策划。他想利用二柳儿和勾韦非同一般地关系牵制吴能。他私下将勾韦也吴能的事捅给了二柳儿,你想那二柳儿能不火冒三丈?要不是缑佀告诉了他,他还纳闷儿为什么近来勾韦疏远和拒绝了他呢,原来是这个老王八从中做祟。他正找不着寻仇的机会,缑佀适时地告诉了他这个不可多得的消息。那天正好是他和那个妓女新接的客人交涉钱的日子,二人便约定好了在这里了事,也好给吴能这盛大的庆典凑凑热闹,哄哄气氛。人多眼杂,又没有人过问,他们就混在其中,当了回吴能的座上宾。
也是活该吴能倒霉,偏偏二柳儿约会的那个人是吴能老婆过去的相好,后来不知为什么反目成仇。没等二柳儿介绍,他就一眼认出了吴能,于是又添油加醋地将吴能老婆如何如何告诉了二柳儿。二柳儿有了求之不得地把柄,哪有绕他的道理?而这一切,吴能哪里能知道。
要说吴能的突然爆发是因了被骂得狗血喷头,而吴能的整天垂头丧气又是因了什么?厂子到了这个份上,怨地也好,怨天也罢,终究是难改现实。承认自己无能,又觉没了脸面。不承认自己无能。到了这步天地又能怨谁呢?怨芶松?人家不过是个属员,虽然出过不少的坏点子,自己要是------嗨,还不是那个勾韦------勾魂!他空自哀叹瘦牛拉破车,拉又拉不动,卸也卸不下来。其实他还是不想卸。他非常明白,卸了就一完百完。他还要保住这个位子,但又谈何容易。还是上苍有眼,居然掉下来馅饼。别说缑佀在这里边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就是那天缑佀救驾的壮举,就足以使他对缑佀刮目相看。就在二柳儿抄起瓶子欲对吴能施以报复的千钧一发,缑佀突然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二柳儿:二柳儿,把瓶子放下,他是我爹!
二柳儿一时被缑佀这反常的举动惊愣了。缑佀偷偷地向二柳儿挤了挤眼,轻声说:听我的。
二柳儿不知缑佀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就顺水推舟地说:大哥,是真的?
爹还有假的?还不快赔礼!
二柳儿很不情愿地走到吴能面前说:伯父,给您赔礼了。
呆若木鸡的吴能面无表情。缑佀赶紧推了推他,说:人家给你赔礼了,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想给咱产品配套的人,还不------
吴能如梦方醒。噢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配件的事就这么定了。吴能瞅了瞅缑佀说:这事你去办办就行了。
二柳儿这一下还真是摸不着了头脑,怎么吴能成了缑佀的爹了呢?还又空穴来风地冒出了个产品配件的事,哪儿挨哪儿呀!
这又是缑佀的别出心裁。他先前是和吴能露过给产品配件的事,但他那是看着人家吃回扣生气信口胡编的。吴能推说货已订满回绝了他,缑佀心里能痛快?这次他看到正是时机,便移花接木地拿二柳儿补了差,也好用二柳儿的恶名榨榨吴能。
厂里的产品质量一塌糊涂,个中缘由瞒了谁也瞒不了这个鬼崽子。吴能自己的兜里早已是鼓鼓囊囊他能看不见?虽然吴能迫不得已给了自己个副厂长的头衔,但自己是局外人这他是非常清楚。所有的实惠他都沾不上边儿,人家也不会让他知道。好容易找到二柳儿这么个得心应手地打手,再不抓他一把,挤出他点儿油来,也太便宜了他们。于是他就拿出了现编现卖的本事,为的是顺理成章地逼吴能就范。就是以后自己赚不到什么钱,起码也赚个心理平衡。不但二柳儿和吴能都说不出什么,而且还得拿自己当个大善人,大恩人。这一举两得的事,缑佀玩儿了个漂亮。
缑佀和二柳儿又是哪份子上的鉄关系?说起来却还另有个刻骨铭心的来历。前几年严打时,缑佀在城里没了藏身之地,便躲到了乡下。但他在乡下一无亲二无友,只能是白天青纱帐,夜晚破瓦窑。饿了啃个生棒子,渴了喝口臭井水,成了地道的野人。没过几天,他实在挨不住,便趁夜深人静朝远处的灯光摸去。
虽已是后半夜,屋内依然有人影在晃动,好像是在忙活着什么。缑佀悄悄地凑过去,见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放在炕上的几个大包和屋里的寒酸极不相称。他断定这小子也是个毛贼,便壮起了胆子,一脚踹开了房门。
不许动,我们是公安局的。外面的人把门窗看好,别让这小子跑了!——缑佀故意提高了嗓门儿。
那小子一听傻了眼,立时瘫软在了炕上。
你别害怕,先给我们弄点儿吃的。
这是刚弄来的方便面,你们吃吧。
缑佀急急地打开包袱,狼吞虎咽起来。这小子就是二柳儿。
二柳儿是个独生子,二柳儿外号馋猫的娘跟他吃喝嫖赌的爹混到一起时是个有夫之妇,只因男人犯了事被判了四年大狱,时年二十几岁的她怎守得住青春寂寞,正二八经的男人看不上她,想找个主儿总也找不着。二柳儿的爹是个光棍儿,懒得出彩儿,馋得也出名。三十几岁还没混上个媳妇,整天东遛西逛,偷瓜掠枣,满身二流子习气。每当有小孩子骂他断子绝孙时,也会勾起他一时的伤感。他决意也要找个女人,又有谁能跟他呢?想归想,终究是几十年也没闻见过女人味,想累了也就罢了。可馋猫不同,吃惯了,喝熟了,乍一断粮断奶哪受得了?她想到了二柳儿爹,穷也好,脏也罢,好歹他有那个东西,也算是瘸驴对破磨。谈不上情,也说不上爱,相互解解渴也就完了。送上门来的美事,二柳儿爹当然是求之不得。起初,馋猫总骂他不知头青蛋肿,可有了一次就再也难停了车。一来二去,那馋猫就怀上了。她想去打掉,二柳儿爹苦苦哀求她积点儿阴德,叫他也有个香烟接续,省得人家总骂他断子绝孙。好在馋猫也没个孩子,心里更有些不忍,便厚着脸皮生了下来。二柳儿爹怕孩子大了瞧不起自己找不上媳妇,便自欺欺人地假托还有个前妻,给孩子取名二柳儿,以图将来对孩子有个交代。
后来馋猫的男人刑满出了狱,馋猫就又物归原主,那男人不依不饶,说二柳儿爹霸占人妻,差点没闹出人命。从此,二柳儿父子俩为了生存,只得东摘西扒,凉一口热一口费劲地活着。说来这二柳儿还真是命大,从小就没生过什么大病。偶有伤风感冒,不用吃药,挨几天自己就好了。二柳儿的爷爷奶奶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嫌二柳儿爹丢人现眼,自己又管不了,就全当没这个儿子。自从有了二柳儿,虽然身世不是很光彩,但孩子是无辜的,老人怕二柳儿跟他爹学坏,就把他接到了自己跟前,和勾韦成了玩耍的伴儿。好容易挨到二柳儿长大,在他十六岁那年,二柳儿爹不知得了什么要命的病,没等送到医院就死在了三马子上。二柳儿爹死后,好像他爹的阴魂附在了他的身上,简直就是他爹的活样板儿。乡邻们都说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其父必有其子呀。爷爷奶奶被他气得大病不起,不久就先后死去。二柳儿从此更是成了脱缰的野马,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块儿鬼混。后来加入了缑佀的团伙儿,白天黑夜不着家,那两间破房也就成了白仙、长仙、黄仙、狐仙们的安身之所。自从和路边店的女人勾搭上后,更是没了踪影,谁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有人说他和那妓女结了婚,也有人说他们这些人,什么结婚不结婚的,还不就是那么回事。那女人才不傻呢,一个外地人跟着个穷光蛋有什么过头儿?不过是怵于他一时的淫威,不敢不从。再说那女人野惯了,也离不开此道,否则就难以生存。
多年来,勾韦很难躲过二柳儿的纠缠,自从和吴能搅到了一起,一来觉得有了点势力,二来也知道和二柳儿不是长久之计,就拒绝再和二柳儿行那苟且之事。二柳儿心里能是个滋味儿?找他找不着,吴能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冤家路窄,不弄出点儿动静来那才叫不正常。
二柳儿的风波过后,缑佀找到了勾韦,自然又是亲热一番。待勾韦身热难挨时,缑佀说:宝贝儿,恐怕咱这好日子不会太长了。看着勾韦惊疑的眼神,缑佀又接着说:不见厂子眼看就不行了?这样下去,破产是必然。到时吴能完了,我们这些人不也没了饭吃?缑佀瞅着勾韦怔愣愣地眼睛。
你不是说合资的制衣厂能赚钱吗?怎么刚签订了合同就又这么说呢
傻娘们儿,你当那个韩坚是什么好人?扒了皮我认得他骨头!他搞合资,还不是想吃俩黑钱?
那你为什么还为他跑里跑外地张罗呢?
关键就在这儿。一开始我真得相信了他,但后来一琢磨,闹不好得中了他的圈套儿。与其那样,那钱还不如自己赚。
怎么个赚法儿?
等韩坚来了信儿,他一定要咱汇款购原料。我就去办理出境手续,名义是考察设备,咱们自己远走高飞不就完了。
咱们国家可是国际刑警组织成员,跑到哪里也得被抓回来。
要不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呢,抓回来的只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咱这俩钱还算钱呀?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抓回来,光花得费用就得比咱那俩钱儿多几倍。得不偿失的买卖,人家不会做,顶多是发个通缉令什么的。咱有了外国的护照就不是中国人了,中国的法律还能管出圈儿去?
你想弄哪国的护照?
这你就别操心了,一切由我来办,你只等坐飞机就完了。
勾韦觉得此事倒也可行,他们就立即分头张罗起来。缑佀上蹿下跳,被蒙在鼓里的芶松也和勾韦上这局跑那行的忙得不可开交。事办得还算顺利,也不知人家走得是什么路子。管它呢,反正没几天的工夫,抵押贷款便拨到了账上。为此,吴能还让芶松给银行送去了一面大大的锦旗,上面写了十个烫金大字:为改革开路为企业护航
没几天,缑佀就拿来了一个太平洋某岛国的护照给勾韦。‘你真是神通广大呀!’勾韦唏嘘不已。
你的呢?勾韦问。
我的在这里。缑佀说着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勾韦一看,除了照片其它一般无二,就说:你说咱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别着急,等韩坚来了信儿再说。这事可千万不要让吴能和芶松知道。
这是多大的事呀,哪能让他们知道,你放心吧。勾韦说着搬过缑佀的脑袋重重地啃了一口。真是最狠不过妇人心,什么情啊义的,没有了钱就没有资格谈女人。谁不是择高枝而栖?吴能的完蛋早在她勾韦的预料之中,他吴能完了,芶松这个羊头还挂它何用?不过,勾韦的原计划是在万不得已时投奔二柳儿的,既然缑佀自报家门,左右权衡,总比跟二柳儿做个压寨夫人好。出国玩玩儿该是多风光?她知道缑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对自己甜言蜜语,还不是为了能顺利地转走一笔款子。到了国外,一准是踹了自己,不过勾韦也留了心眼儿,到时钱分开带,别一出国门,哭也找不着了坟头儿。
其实,这两个护照是缑佀自己花钱买来的,他知道凭韩坚的狡诈,见不到钱绝不会寄来真护照,那不等于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韩坚是欺我没出过国,缑佀不相信韩坚所表示的真诚,他将韩坚寄来的护照一把火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