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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谁,你管得着么?”
盛世勇喝道:“放肆!哼,这么说,你二人想必是那厮约来助拳的了?”
红衣少女面色一凝,正要反唇相讥。
黑衣文士却自位上站起,负手抱拳道:“兄台且莫介意,愚兄妹实系不相干的客人,与你们彼此都没有牵连,兄台请海涵!”
无敌枪盛世勇将信又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凌声道:“既然如此,快点吃完了走路,敢出声扰乱休怪我枪下无情!”
黑衣文士唯唯应喏道:“是在下不敢!”
盛世勇冷冷一笑,身形再转,翩若惊鸿般地回到了原来位置。
黑衣文士缓缓坐下。
红衣少女却冷冷一笑,轻声道:“看来盛家兄弟,果然是欺世盗名之辈,大哥,喝了你的酒,咱们走吧。”
黑衣文士白皙的脸上,轻轻泛起了一片苦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妹子你先不要急,往下看看再说!”
红衣少女还想说什么,妙目转处,发觉眼前呈现出剑拔弩张之势
盛氏兄弟一前一后,将那个辫子大汉夹持在中间位置。持刀的盛世平自一开始,就全心集中,在那薄刃鱼鳞刀上。须臾间,刀身映着阳光,发出了点点银星,直直地射向辫子大汉一双瞳子!
无敌枪盛世勇则是把钢枪笔直地抱在怀中,左掌徐徐探出,瞄着辫子大汉的后背。
被称为向阳君的辫子大汉,脸上没有现出紧张表情在盛世平的刀光射目之下,他并不逃避,只是将丰朗的一双瞳子拉成一线。
“盛世平!”他冷冷地道“你的伎俩充其量不过如此,何必作小儿态,尽管放刀过来。”
话声方住,即见正面的盛世平陡地向上扬起刀面,迎着正面直射而来的阳光,爆射出匹练般的一道银光,反射对方面门。
一旁座上的黑衣文士,看到这里,忽然跌足叹道:“蠢材”
话方出口,伫立在辫子大汉身后的无敌枪盛世勇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叱,配合着太岁刀盛世平的动作,猝然腾身直起,向着面前辫子大汉,攻出了第一招。
好快的身法!
随着盛世勇猝然前落之势,左掌一吐即收,在疾劲的掌风前攻之下,右手钢枪呼啸着划出了个乙字形,直向辫子大汉身后攻了过去!
原来盛家刀枪成名,已有七世渊源。
盛氏昆仲各擅所长,盛世平精擅刀法,盛世勇精通于枪阳春白雪,各擅胜场!
眼前这一枪,盛世勇施展的是盛家独擅的蛇形枪法,有封喉剖腹之势、劈面挂肩之险,称得上凌厉之极。
雪亮的枪身闪出了电也似的一道长光,连同盛世勇的身子,一并狂卷猛袭直上。
与此同时,盛世平的那口薄刃鱼鳞刀,更是不留情。配合着其弟的攻势,怒卷起海波也似的一片刀光,向辫子大汉正面攻上来。
兄弟二人,一刀一枪,无论手、眼、身、步,搭配得恰到好处,称得上天衣无缝。
任何人目睹及此,都会为那个辫子大汉捏上一把冷汗。
一旁的红衣姑娘,不禁惊得倏地站了起来。
黑衣文士生怕她有异动,陡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不过是这么一会儿的耽误,现场战局却有了极大的改变!连那个黑衣文士的一双眼睛,都未能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
兄妹二人所能看见的,只是那个辫子大汉鹰隼般地做了一个翻腾势子。在这个势子里,一只铁掌如同猝然剪翅的一双燕子,左右同时分开来。
阳光下,辫子大汉的一双手掌通红通红的,更使人惊奇的是,在那双左右挥出的掌势里,像是有两道灿目的红光,一闪即隐
“噗噗”两声,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两只手准准地击中在盛氏兄弟的前胸位置。
的确称得上是惊心动魄的一刹那!
盛氏双杰各自发出了一声闷吼,两个身子一前一后,有如跳掷星丸般地飞了出去,分别撞击在一根楼柱与石墙上,发出了一声沉实有力的巨响
整个岳阳楼都为之强烈地震动了一下可真算得上惊天动地之势了!
当此重击之下,就算他们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挺受得住,更何况盛氏昆仲是血肉之躯。
盛世平当场喷出了一口鲜血,血苗子足足射出三尺高下。他手里的那口鱼鳞刀用力地向后一拉,直直扎进地面半尺多深就这样,他身子弓起来活像个大虾米,登时僵住了。
无敌枪盛世勇,死得更惨!
由于他身子是横撞在一根合抱粗细的石柱子上,致使碰撞之力非同一般,辫子大汉的一击之力令他胸骨尽折、五内全粉,掌中枪忽悠悠脱手直出,反钉在数丈以外的天花楼板之上,日光下摇颤出一片银芒!
在场的黑衣文士兄妹,虽然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眼看着辫子大汉这般的杀人,亦不禁惊得面上变色。尤其是那个红衣少女,更不由发出了一声娇呼,呆了一会儿才缓缓重新坐下。
酒保原是躲得远远的,这时闻声而出,不禁吓得三魂出窍、五魄升天嘴里惊叫一声,双腿一软“噗通”又跪了下来。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酒保嘴里求着,叩头如捣蒜,只管向着辫子大汉连连叩头不已!
辫子大汉缓缓地走到他原来位子上坐下来,眸子视向酒保,点头道:“不关你的事,拿酒菜来。”_
酒保连连点着头,嘴里的舌头像是少了半截,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费了半天的劲儿才爬起来,醉了酒似地摇摇晃晃地向后屋退去。
窗外传来了一阵喧哗人声
楼梯山响,一连闯进来好几个人。从那穿着打扮,就可猜知来人是六扇门的差人。
为首带路的那个人,不是别个,正是原先在座,后来乘乱溜开的刘吾。
他们刘家哥儿三个好像全来了在他左面的那个黑衣紫面膛、豹头环眼的汉子,是岳州城总管府衙缉捕全责的三班大捕头铁掌刘昆,右边是长白脸、吊客眉的瘦子阴插手刘刚!
在岳州地面上,一提刘氏三杰的大名,无人不晓。这一刹间,忽然全都出动了。
除了刘氏三杰之外,另外有东城武胜镖局的两个镖头开碑手连云奇、海马周天前者五十开外的年岁,紫红脸膛,矮而壮;后者年仅三旬,猿臂蜂腰,倒背双手,观其面相,更是不怒自威。
紧接着,楼板声响,又上来了十来个差人。
这些人,每人一袭红色号衣,左弓右箭,外加脖子后面的一口厚背紫金刀。岳州府的人,对于东城的红衣快捕岂能陌生?
岳州府的案子,差不多都由这类红衣快捕出面了结。平素连袂出现个三五人,已足以耸动地方,不似今天这样似乎东府的十二金刚全部出动了。
原来冷清的岳阳楼,忽然间来了这么些人,顿时显现出风鼓云动之势,使得先时一片肃杀气氛更加浓重了。
人多势众,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力量!
胆子小一点的,面对着官方的这等阵势,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不寒而栗,失去斗志。更莫说出手颉颃了。
然而,座头上的那个辫子魔王似乎无动于衷,他由腰带上抽出了一把描金薄绢折扇“呼啦”一声抖开来,轻轻地往脸上扇着。他那双沉郁而内蕴奇光的瞳子,徐徐地掠过来者每个人的脸上。
最后,这双眸子竟定定地落在了那个红衣姑娘与黑衣秀士的身上。
兄妹二人被他这种突然的注视,弄得很不是滋味儿。那个黑衣秀士尚能保持从容,红衣姑娘却有些脸上挂不住心里气恼,又偏偏发作不得。
“贤兄妹看来是有心人!”辫子大汉脸上带着冷峻的微笑“隔岸观火终究差一点,何不移樽敝座?这接下的一场热闹,可要较刚才那一场戏更要有趣得多,二位知否?”
红衣姑娘让对方用话一激,大姑娘家脸皮子嫩,一时就烧了盘儿(脸红),忙把一双眼睛看向兄长
黑衣秀士可有涵养,脸上不缓不急,轻轻端起盖碗,呷了一口清茶道:
“老兄太客气了,愚兄妹坐这边凉快得多!”放下盖碗,他拱了一下手“请老兄自便,愚兄妹无意观火,更不敢打搅!小憩后即行离开,失礼、失礼!”
说完,遂将目光移向一边,不再看对方。辫子大汉见状,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样最好阁下兄妹显然是知书达理之人!”辫子大汉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遇路上事,乐其便而姑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这两句书上的话,贤兄妹当然是通晓了!”
由于对方话中有刺,黑衣文士陡地心中一惊,正思作答,却幸已经有人替他发话解围。
“相好的幸会,幸会!”
说话的人正是这群人里面那个头头儿铁掌刘昆。
一身蓝色官绸长衣,却在腰里紧紧扎着一根带子,下襟一角拉起来别在带子上,现出月白绸子带扎腿的一双裤管,衬着此人豹头环眼的一副仪表果然好气派!
“足下未免太见外了!”脸上带着那种牵强的笑“来到了岳州地面,竟不给我刘昆打一声招呼,也叫刘某人得一份人情,作个东道,岂不叫天下人笑我姓刘的太不懂交情了!”
刘昆嘴里虽然说着客套话,那张黑紫的脸膛却隐隐现着一片铁青。
他一面说,一面缓缓走到了盛氏兄弟之—太岁刀盛世平身前。
随从们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跟着刘昆的脚步一直移了过去。包括铁掌刘昆在内,当他们十数双眸子,甫一接触到站立的那具尸身,俱打了一个冷战,登时瞠目结舌,动弹不得!
那边座头的文士兄妹二人对于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这种怪异变化,也都惊骇不已。
盛世平的尸体似乎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变成了一具烧得漆黑的焦炭人形的焦炭!
佝偻着身子,活似一只大虾米,若非是手里的那口“鱼鳞刀”能说明他的身份,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是盛世平的尸体!
一具血肉凝结的尸身,何以能在极短的一瞬变成一个炭人儿?每个人心里都在惊栗之余,打上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哦”铁掌刘昆简直看直了眼“这是盛盛世平盛大爷的尸体?”
他抬起手,摸索着这个炭人的脸和手一切的显示,毫无疑问地证明他所接触的,是个十足的炭人。
那是万万不容置疑的!
大家的目光,本能地立刻移到了第二具尸身无敌枪盛世勇。
和太岁刀盛世平一个模样,这具尸身也变成了焦炭。
所不同的是,在众人目光纷纷投视的一刹那,这具尸身正在完成最后的蜕变过程。
每个人都目睹着这微妙可怖的蜕变,眼睁睁地看见了肉身变为焦炭的奇异情形。
两个血肉之躯,先后变成了两具焦炭,并非由于火焚的过程所完成,岂能不谓之荒诞古今的怪事?
瞧在眼里,惊在心里,每个人都战栗不已。
铁掌刘昆用手轻轻摩挲着盛世勇变为焦炭的尸身,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阴插手刘刚却走进来冷冷笑道:“大哥,从这件稀罕事儿看,说不定这个人会施展什么邪法。如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你我兄弟何以向府台大人交差?”
“哼!”刘昆凌声道“先把盛家兄弟的尸体抬下去记住,千万要保持尸体的原来形样,不可有丝毫的损毁!”
阴插手刘刚答应一声,当即吩咐下去,两具黝黑的炭躯遂被小心地抬了出去。
铁掌刘昆这才转向座上的辫子大汉,冷冷地抱拳道:“朋友,你来到岳州仅仅几日,连伤三命,兄弟职责所在,不得不请你往衙门里去一趟!大丈夫敢做敢当,想必足下不至于与我们兄弟过不去,叫我们难以当这个差吧!”
辫子大汉手里的折扇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双方距离不足一丈,铁掌刘昆的话他不可能没听见,却是表现出一片泰然,甚至连正眼也不瞧对方一下。
这时,小伙计端着满满一托盘酒菜吃食来到了面前,目睹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势,吓得全身直抖,现出一副进退维谷的窘态。
辫子大汉看着他,微微皱眉道:“我方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怕什么?快送过来。”
小伙计应了一声,全身战抖着走过来,把酒菜吃食一样样摆好。
辫子大汉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去吧,店里如有损害,由我一人加倍赔偿。”
小伙计连声道谢着,匆匆行礼告退。
辫子大汉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辣丝粉儿轻轻送入嘴里:“刘昆”他冷冷地道“你在岳州地方上声名不错,虽然多少也干了几宗缺德事,比起一般六扇门里狗仗人势的家伙却是好多了。”
他微微一顿,又轻轻拿起了面前的锡壶,自酌一杯:“今天这个差事不好当,你们都回去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酒杯轻晃,杯中酒倏地滚出如珠,一口吞入腹内,接着又徐徐注入第二杯。
铁掌刘昆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并当面奚落了一番,禁不住怒气上冲。
然而,他知道面前这个主儿,不是好对付的。凭着他在地方上二十年办案子的经验,深深知道今天这个差事,正如对方所说,的确是不好当;一旦弄不好,二十年英名付于流水尚在其次,只怕自己兄弟三条性命,或许葬送于此!
有了这层顾虑,才使他现出眼前的犹豫。
听了辫子大汉的一番话,刘昆嘿嘿笑了几声,拱手抱拳道:“朋友,你对在下太抬举了,承情之至;只是干咱们这一行的,是事不由己的。向阳君只凭着你几句话,就想把我们弟兄打发离开,不是那么容易的。”
被称为向阳君的汉子,冷漠地抬起了眸子:“刘大班头的意思”
“没有什么好说的。”刘昆的面色霍地一凝“好汉干事好汉当,请随刘某人到府台衙门里走一趟,交了这一档子差,刘某人必有一份人心!”
“哼哼大班头这是一厢情愿,”辫子汉摇摇头“这个办法不好。”
刘昆铁青着脸道:“朋友你显然误会了,在下并非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当然要我同意才行!”辫子大汉一面吃喝着,语气并不粗鲁“当今天下,还没有一个人胆敢强迫我干我所不愿做的事情!”
铁掌刘昆冷笑道“那么,请恕刘某人失礼冒犯了!”
辫子大汉摇头道:“不刘昆,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的好!”一面说着,他那一双蕴含着奇异光彩的眸子,向刘昆脸上逼了过去:“刘大班头,你也许还不明白,其实你我在某一方面来说,做的事情颇为相似,只是你行的是人道,我行的是天道。人道因人而变,往往有大偏差,天道却是以天为准,万无一失,是以我行踪所至,恶人必无幸免;苟或自恃武功,不甘伏罪之辈,必当千方百计与我为敌,只是他们的结局常常是很悲惨的眼前的盛氏兄弟正是如此,前死的苍海客也一样。此三人一死,洞庭地方的一股恶势力已去大半,剩下的已不足为害了。”
一口气说到这里,他顿住话声,打量着面前的刘昆,冷冷一笑:“岳州城我顶多停留三天,就此他去,不会惹事生非。刘兄你眼睁眼闭高抬贵手,两不相犯才是上上之策,果真要兵刃相犯,只怕你等要吃大亏,何苦呢?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走吧!”
铁掌刘昆未尝不为他这番话所打动,只是当着手下的人,外加上助拳的两位镖局朋友,果真忍下了这口气,日后势将无颜见人。
心里略一盘算,的确难以罢休!
眼前之势,万难两全。铁掌刘昆面色一沉,已把内力聚于双掌,以便必要时全力出手。
站在他身边的各人,也早已按捺不住。
阴插手刘刚怒叱一声,道:“我兄弟有公事在身。办案拿人,跟你有什么说头儿?向阳君,识相的站起来跟我们走,要不然,哼”向阳君目光向他身上一转,唇角微掀道:“你又是谁?”
“你连我阴插手刘刚刘二爷的大名都不知道,还敢到岳州地面上来撒野!”
刘刚嘴里说着,足下一移,霍地向着向阳君身前袭过去双方距离原在一丈开外,阴插手刘刚只一个箭步就窜到了近前。
原来,刘氏三杰中,就只这个刘刚性子暴烈。虽然明知道辫子大汉武技高强,但是到底多么高强,他却不曾亲眼看见,反倒是自己这边,除了兄弟三人之外,更难得请到了武胜镖局的连、周二位镖头,再会合本衙的十二名红衣快捕,这等声势不啻是近年所罕见。
这么多的人,大举出动,竟然会怕对方单身一人,这是阴插手刘刚死也不肯相信的事。
他这里一心盘算着,拿着了此人,在府台大人面前无疑是大功一件,可就没有再深一层顾忌到对方的扎手!
铁掌刘昆想不到他兄弟竟然会这么轻率,急忙惊叱道:“慢着!”
奈何眼前情势已是不及!
他们是常办案子拿人的,反正锁链时常在身,阴插手刘刚更是飞索拿人的一等高手。
是以,就在他身子猛然向前欺进的同时,右腕微振“哗啦”一声脆响,一条丈许长短、前有如意套锁的银色锁链已自袖子里飞出,直循着辫子大汉头上飞落下来,真是又快又准。
“不知死活的东西!”嘴里说着,向阳君举手一抄,把飞来的锁链抓在手上。
此时阳光正盛,映衬得他那张脸火也似的红,包括他伸出来的那只手,也是火红色。
也不知是他身具异功,还是人们的眼睛看花了。
总之,就在他的手抓住那根锁链的同时,那根锁链子倏地变成了赤红颜色。
是以,抓持着锁链另一端的阴插手刘刚,当场鬼也似地嘶叫了起来。
肉手抓在赤红的烙铁上是什么滋味,眼前的刘刚也就是这种滋味。
一片嗤嗤声响,冒散出大股烧焦皮肉的腥臭白烟!
阴插手刘刚的罪可是受大了。
妙的是,尽管如此,他却无法摆脱掉手上的这根链子。
透过向阳君的那只结实手臂,非但注入铁链不可思议的奇热,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力,紧紧吸黏着锁链那端刘刚的一只手,他虽然施出了全身力气,也是摆脱不开。
阴插手刘刚早已痛得面无人色!
眼看着那只持有锁链的右手,在瞬息之间被烧得皮开肉烂,成了黑糊糊的一片,而且其势更未因此而中止,尚在继续下去。
刘刚的奇惨灾情更有甚之原因是他负痛情急之下,另一只手情不由己地抓向锁链。一时之间,这只手也同另只手一样,纠缠不开了!
事发突然,任何人目睹及此,都吓傻了。
阴插手刘刚起先尚在大声吼叫不已,旋踵间已是声嘶力竭!
坐在椅子上的向阳君,冷冷笑道:“你这种人动不动就用锁链子锁人,今天也叫你尝尝这条锁链的厉害。包管以后你再也不敢乱锁人了。”
这时,阴插手刘刚早已痛得全身乱颤,一双手掌上嗤嗤乱响,蒸散出大片爆烧油脂气息,双眼上翻,当场痛昏了过去。
向阳君见状,陡地铁链微抖,阴插手刘刚霍地摔了出去“噗通”一声倒在楼板上,直挺挺地似块木头,动弹不得。
刘昆、刘吾目睹这般境况,早已痛穿心肺,一同向着倒地的刘刚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武胜镖局的开碑手连云奇、海马周天,率同十二名红衣快捕猛地扑了过去。
这帮人“刷”的一声,将向阳君团团围住,只是没有一个人胆敢贸然出手!
向阳君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他越是处之泰然,身边众人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是时,刘氏兄弟已把倒地的刘刚扶了起来。
只见刘刚紧咬牙关,面如黄纸,全身上下仍在不停地颤抖着那副形样,简直离死不远!
手足情深,目睹及此,怎能不一阵子心痛如切肤挖肌?
铁掌刘昆铁青着脸,霍地站起,转向位子上的向阳君冷笑了一声,道:“向阳君,你竟然对我兄弟下此毒手,今天撇开官面上的公事先不谈,就此一端,刘某人也不能与你善罢干休”
刘昆言罢,霍地二次运力,向着对方座前扑去。
座上的向阳君,忽然哼了一声:“刘老大,你稍安勿躁,你那个宝贝兄弟还死不了。”
这句话使得刘昆即将扑过去的身子,忽然定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兄弟还死不了。”向阳君用着冰冷的口气道“返回之后,立刻为他包扎双手,在冰窑子里睡上三天,身上的火毒一退伤就好了。这都怪他不知天高地厚,却是怪不得我!”
一旁的刘吾闻言,赶忙招呼着一名捕快,速速将阴插手刘刚笔挺的身子抬了下去。
铁掌刘昆冷脸怒道:“我兄弟奉公行事,究竟是哪一点不对?朋友你不该妖术伤人,今天倒是放你不得”
他话声微顿,紧接着怒叱一声,道:“拿!”
“拿”字出口,十二名红衣快捕同时抢臂拔刀。呛呛啷啷,一阵子乱刀鸣声,十二口厚背紫金刀同时举了起来,迎着阳光,爆射出奇彩异光!
就在十二快捕拔刀出鞘的一霎,武胜镖局的两位镖师开碑手连云奇、海马周天两个人已快速地向着向阳君两侧切了过去。
开碑手连云奇施展的是软兵刃亮银鞭,海马周天却是一双分水蛾眉刺。
二人一左一右,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身子一凑上去,双双同时出手。
亮银鞭搂头盖顶,峨眉刺分点两肋两股兵刃同时逼到。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连云奇、周天二人忽然觉得不对头他二人身子方自切进之初,忽然感觉到由向阳君坐处扩散出大股力道。这股子无形力道猝然向外扩散而出,形成一个极强的压力圈,大大地影响了二人向前的冲势。
紧跟着,向阳君手上的锁链霍地抡起,看上去就像是赶车的车把式猝然舞动大鞭一般,天空中像闪电那样亮了一亮。只听得叮当声响中,连云奇的亮银鞭以及周天的一对分水蛾眉刺,双双随着向阳君舞开的锁链劲力,卷上了屋顶。
连云奇、周天两人,也由不住被带飞直起,一左一右跌出了丈许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十二名红衣快捕迅疾大举攻出。一片叫嚣喝叱声中,十二把厚背紫金刀劈闪出十二道刺目闪光,十二双脚步同时向前闯踏过去。
当他们扑到距离向阳君身前三尺左右时,和先前的连、周二人一样,忽然遭遇到了向外扩散而出的大股劲道。使得十二人无法近身,几乎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外反弹了起来。
那辫子大汉向阳君并没因此而止,手上的那根长锁链子紧跟着向外一抡,刷啦啦一阵疾风卷过,只听得一阵叮当金铁交鸣之声,十二快捕手上的十二把厚背紫金刀纷纷脱手飞出。
楼堂之内,一时间光华乱闪、满天飞刀,啼哩哗啦散落得满地都是。
这番声势,自是骇人至极!
一快捕想是抓刀过紧,连刀带人一并被扯到了空中,然后砰一声斜撞在楼板上,登时头破血流,当场昏厥了过去。众快捕目睹及此,俱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作声不得!先时跌翻在地的海马周天,一个骨碌自地上跃身而起。
此人有一手暗器双手飞刀,在岳州地面上堪称独一无二。此刻情急之下,决心要借这双飞刀为自己找回面子来,便把身躯向外快速一闪,两只手向腰间一探,还没有来得及拔刀的当儿,空中银光一闪,只听得向阳君一声朗笑,说道:“你敢?”
海马周天抬首不及,身边锁链子哗啦一响,已吃自空而落的一条锁链子将身子紧紧缠住了,一时手脚挣脱不开,踉跄跌倒在地。
开碑手连云奇纵身向前,探手把周天由地上拉起来,相顾默然,俱觉脸上无光!
不过是转瞬之间,十来个人全数被辫子大汉向阳君摆平当场。
明眼人如座中的那两位文士兄妹,已看出了铁掌刘昆这一方面大势已去。
那个红衣姑娘于惊心之下,原先没有认真思量,曾经不止一次地想由位子上站起来,却都被她那个看来极其斯文的哥哥用目光止住。
眼前情势,由于这个号称向阳君的辫子大汉出手,已使双方的力量对比大大改观。
铁掌刘昆眼看着手下人几乎在对方举手的当儿纷纷落败,根本连对方的身边儿也偎不上去。论人数,自己这边显然处于压倒优势,但是就实力而论,对方却具有绝对的优势。相差之远何可企及?
把这一切看在眼睛里,刘昆那张脸顿时有如一块寒冰般,凝住了。
向阳君却在这时候缓缓地由位子上站起来,抖了一下身上的那袭绣有旭日东升的湖色长衫,拿起了那个青色长包背在背后,冷峻的一双眸子在楼厅里一转!凡为他目光所接触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谁还胆敢向他出手。
铁掌刘昆的脸色,不只一次地转变着,先青后红,遂又由红变成了白。
那只有极其细心的人,才能由他面色的转变,看出他内心的诡异!
正在这时,黑衣文士缓缓地自位子上站起来。
红衣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
向阳君根本无视这一切,只见他抖了一下袖子,落下了一锭约有五两重的银子,用以开发酒菜与这里的一切损失当然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他硕健的背影方自转过的一刹那间,只听铁掌刘昆发出了愤怒的一声断喝:
“小辈你想走吗?”
话声一落,身子又如旋风般地猛袭了过去。
铁掌刘昆早已蓄势以待,双掌上真力凝聚,二话不说,身子一扑过去,陡地施展他生平最得意的铁掌碎石之功。双手一上一下,向着向阳君背后拍了过去。
人们目睹之下,由不住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实在不明白,刘昆何以还会如此蠢动,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眼看着那个辫子大汉向阳君的壮健身子,霍地向后一翻,只听见“刷”的一声,他脑后的大发辫倏地甩起来,矫若盘空之蛇,直向着刘昆脸上猛抽了过去。
铁掌刘昆,做梦也不会想到对方会有此一手。彼此出手疾若电光石火眼前情景,不是精于武功的行家,也能看出来。
向阳君想躲开刘昆的双掌固所不能,刘昆要闪开向阳君的那根发辫更不可能。只听见“嘭嘭”两声重响,声若击革!
铁掌刘昆的两只铁掌,全都击在向阳君的胸腹之上,妙的是被击者俨然无事,而出手的刘昆却像遭到了极大的痛楚。
在两声轻脆的“咔咔”声里,刘昆的一双腕骨,双双齐腕折断!
一霎间,刘昆的脸色变得铁青。向阳君对他的惩处,尚不止此,最凌厉而有致命之危的出手,乃是那根甩出的大辫子一股尖啸声中,这根发辫活似一条软鞭抽向刘昆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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