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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兄之事,我一直心存歉疚你们兄妹的出身来历,我并非不清楚东海七巧岭雷氏武林世家,天下听命,尤其是令祖青蟒客雷蛟”说到这里喘息了一阵子。
他脸上果真现着深深的歉疚,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微弱地接下去道:“他老人家是我深深敬重的一位前辈只是令兄不该乘我之危,猝然向我要害上出手他出手太狠了,才迫使我不得不使出重手法伤了他”
雷金枝听了这些话,一时有些出乎意料,但她绝对不会轻信他的话。
她冷笑道:“你以为这么说我就能饶得过你了?哼我看你是枉费心机!”
向阳君喘息了几声,道:“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我金某人生平从来不曾向人说过软话,更不会向你一个女孩儿家出口讨饶”
他冷笑了一声,那双收拢的眸子陡地睁圆了。
“雷姑娘”他语气沉着地道“你以为我现在身处危境,一时行动不易,就可任人欺凌,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你不相信,可以出手试试看!金某即使坐着不动,你也不能伤我分毫!”
这几句话,陡地激起了雷金枝好胜的情绪。
“啊”她冷笑道“那我倒要试试!”
话一出口,举步踏进。
她哪里知道,足下方自踏前两步,猛可里一片无形劲道扑面而来
由于这股子无形劲道来得突然,其势也猛,不禁使得雷金枝回想起岳阳楼的惨痛教训。她遂向后速退三步,定住了身子。
这一尝试,大大削减了她的锐气,一时不胜惊异地打量着对方,心中忐忑不已!
“怎么样?”向阳君冷笑了一下“雷姑娘你是没有办法能够伤得了我的,岳阳楼一时凑巧,被你伤了一刀,那是因为我毫不防备。哼哼现在你连我身边也凑不上!”
雷金枝一扬剑身,娇嗔道:“我偏要凑上来给你看看!”
话声一顿,正待再次扑上。
“且慢!”向阳君忽然涨红了脸“姑娘何必以身相试?你且闪开一旁!”
雷金枝心中一动,不知他话中之意,随即闪身一边不意她身子方自闪开的一刹那,突见向阳君蓦地张开了嘴,上腹翻涌之间“呼”然声中,喷出了一口内家罡气!
似有一缕白蒙蒙雾气,出自向阳君开合的唇齿之间。雷金枝方自一惊,耳听得身侧“波”的一声碎响,即见置立身侧不远的一具青瓷香炉,忽作解体粉碎,连同炉内所盛置的陈年香灰,顿时散置了一地,其势着实惊人!
暗付着对方这口内家罡气,如非喷向香炉,而选择雷金枝为对象,那还得了?
一念及之,雷金枝被吓得面色惨变!
惊魂之下,目光再转向盘坐地上的向阳君,不禁心中怦然一动原来向阳君鼓力作势,喷出了这口罡气之后,顿时大现疲惫,脸上的憔悴配合着他频频的喘息,使他难以掩饰住狼狈形态!
目睹着他的这番狼狈,雷金枝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达云寺静虚上人对铁掌刘昆的一番嘱咐,顿对心中大悟:“好个向阳君,我竟然差一点上了你的当,被你唬住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情不自禁地带出了笑容。
“向阳君!你这一口丹元真气,果然厉害”她边说边放胆地向前踏进数步“不过我相信你已经没有能力再喷出第二口了”
向阳君神色一凝,未再发言。这时,雷金枝已记起静虚上人的关照。于是,身形一转,绕到了他的后面。
果然,向阳君大为紧张,只是在他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雷金枝已切身而近,依在他背后贴身之处,左手突然递出,玉指轻着,点在了他顶门“上星穴”上!
这一手,简直出乎向阳君意料对方显然经过高人指点,这一指虽然力道不大,向阳君却是吃受不起。他宛若一条毒蛇,猝然为人拿着了七寸一般,登时通体上下一片松软,形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全身突地瘫成了一团,身躯一缩瘫在地上!
雷金枝剑尖一指,比向他前心部位向阳君忽然睁大了瞳子,由不住兴出了一声叹息!
“为什么叹息?”雷金枝冷冷地道“莫非你心有未甘?”
“那倒不是”向阳君徐徐地道“也许是我命该如此半生称雄武林,临了却死在你的手上”
雷金枝恨声道:“你自恃武功高强,杀人如麻,为恶多端,莫非还不该死么?”
向阳君冷冷哼了一声,道:“杀人甚多倒是属实,为恶多端却恕我不敢苟同”
“哼哼”雷金枝扬动娥眉道“我也用不着给你废话,先杀了你再说”
长剑一举,正待落下!
“慢着”向阳君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并无丝毫讨饶之意“在我临死之前,心中却有几句话,想要向姑娘问明,否则死不瞑目!姑娘可肯赐答?”
雷金枝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说!”
向阳君冷冷地道:“姑娘此来,显然是经过高人指点,特意来加害我的性命。这人居然对我的功力动态摸得如此清楚,显然是一罕见奇人。我虽索遍枯肠,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曾经开罪过这么一个奇人只请姑娘将此人姓名赐告,也令我死后作个明白鬼儿!”
雷金枝呆了一呆,心中想到了静虚上人的嘱咐,一时确是难以出口。
然而,转念一想:我既已决心将他杀死,又何必隐瞒他什么,不如实言相告,叫他死得明白!
这么过想,就点头道“你的请求倒也不算过分虽然那位老前辈曾令我再三守口,可你既然已是将死之人,倒也用不着再瞒你”话声微顿,她忽然下意识地触及了一丝怜悯,垂目对向阳君道:“其实你能死在我的手里,还算是幸运;要是落在了岳州府那位三班大捕头刘昆的手里,只怕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向阳君极其冷静地道:“姑娘之言我不明白刘昆是何许角色?焉能近我身边?我又怎会落在他的手里?”
雷金枝无奈地道:“你哪里知道!刘昆听了一个老和尚的嘱咐”
话声出口,忙即吞住。
“老和尚?”向阳君脸上现出了一片迷惘“姑娘何以欲言又止!莫非对我这将死的人,还有所顾忌不成?”
“唉”雷金枝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向阳君你虽有盖世神威,却没有想到临终会栽在一个空门老僧之手这一切都是那个老和尚算计好的,包括你现在的‘反潮’,现象在内。那和尚确是无所不知,你总算遇见了能制服你的厉害对头!好了,你总算知道了一切,可以死了!”
在她说这话时,眼睛里早已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些伤感那是因为自她第一眼看见向阳君开始,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当她的眼睛再次飘向他的时候,这种奇妙的感触,又袭上了心头她确知,如果现在自己狠不下心向对方挥剑,那么越迟出手越困难。
她心里想着,再次举起了长剑!
然而,在向阳君那种无惧却遗憾的眼神之下,空中的长剑又停住了。
她几乎不敢再与对方那对眸子接触:“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莫非你还想要知道些什么?”
向阳君道:“姑娘的话只说了一半,关于那个老和尚,他又是谁?”
雷金枝放下剑身,轻叹道:“你这个人真是死心眼儿,干嘛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向阳君冷笑道:“致我于死的杀身仇人,我焉能有所不知?这个老和尚想必在武林中是声望卓著之人吧!”
雷金枝点点头道:“我干脆告诉你吧,这个老和尚,就是达云寺的静虚上人也就是四十年前名满天下、人称红叶居士的任秋蝉老前辈!”
向阳君听后,着实吃了一惊,颓然叹息一声道:“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
“你可曾听说过这个人?”
“久仰之至”
说了这四个字,向阳君脸上兴起了一片阴森,缓缓地道“在过去,我风闻此老姓名,深具敬仰之心,却没有料想到他竟然会是一个乘人以危、阴谋陷人的老贼可笑,他还是出家之人!说他是佛门的败类,倒不过分”
雷金枝摇头道:“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这么刻毒地批评他,在我眼睛里他是个不失仁慈侠义心的有道高僧!”
“有道高僧?”向阳君笑得那么凄凉“一个有道的佛门高憎岂能做出这等险损有昧良知之事只可惜唉,不说也罢!”
雷金枝道:“可惜什么?”
向阳君冷冷一笑,道:“可惜,我今世已不能生见其人,只得来世再向他讨还公道了!”
雷金枝不知为什么,心里黯然不已。
向阳君忽然冷笑道:“话已说完,姑娘请下手吧。你既承那个老和尚指点,当知我全身刀剑难入,只是眼前情形不同,只消轻轻一剑,即可取我性命,你也就不必再耽搁时间了!”
雷金枝盯着他,紧紧地咬了一下牙,第三次抡起了长剑。寒光一闪,直往向阳君当头劈下去!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与他头颅接触的一刹那,她忽然定住了剑身,脸上蓦地现出了张皇犹豫。
向阳君原已闭目受死,这时情不自禁地睁开眸子,见状冷冷一笑,道:“为什么不下手?”
雷金枝瞅着他,狠狠地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向阳君冷哂道:“在姑娘来说,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件难事,何以如此举棋不定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雷金枝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你这个人,莫非连一个名字也没有么?”
向阳君哂道:“人非禽兽,怎会没有姓名!”
雷金枝点点头:“这就是了,我已经知道你姓金,在你临死之前,总该报个真实的名字吧!”
向阳君点点头,道:“我名金贞观,冀州人士。因家门不幸,早年为洪水冲散失离,无亲无故,师承自然”
他长叹一声,微微感伤地道:“像我这样一个人死着活着,可以说与人无关痛痒,倒是我生平酷爱自然,死后弃之荒山,或是抛尸洞庭,也算还我自然之身了!”
雷金枝听了这番言语,一双盈盈秋波的眼睛在他身上转来转去,叹了口气,然后向前踏了几步,侧过脸来打量着他,冷冷地笑道:“你真地想死么?”
向阳君金贞观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能想死?”
雷金枝又叹了一声,道:“老实说,我现在真地遇上了难题,只觉得杀你固是不忍,不杀你却也不好真叫我左右为难!”
向阳君冷笑道:“姑娘有此顾虑,也在情理之中天已经亮了,此处虽然地处偏僻,到底并非人迹不到之处,姑娘还是快作决定的好!”雷金枝一哂道:“你这个人真奇怪,难道你从来就不曾向人家说过一句软话么?尤其是眼前,你的生死完全操在我手里,也许你只要向我开口求饶,我就会放过了你”向阳君淡然一笑,道:“我不会向你讨饶的!”
“为什么?”雷金枝有点气忿地问“人死不能复生,说句软话,难道会降低了你的身价?”
雷金枝这几句不脱稚气的话,向阳君忽然觉得对方还是一个孩子。
“话不是这么说!”向阳君道“我是不愿使姑娘因我之言而心生偏差,这等大事,理应由姑娘自己酌量!”
雷金枝果然现出为难神态,她徐徐步向窗前,望着外面发呆
只见她一忽儿娥眉轻颦,一会儿又作态发狠,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真是拿不定主意了。
老黄果树上的大群麻雀仍在吱吱喳喳地噪嚣着,她的心更像是绕乱了的一团丝,压根儿找不着头绪。
就在这时,耳边上响起了一声清楚的马嘶声!
这一声马嘶,顿时使得她心头一惊,有如“醍醐灌顶”立刻突有所悟!
当下宝剑入鞘,身躯一转,来到了向阳君身边!
向阳君道:“姑娘决定了?”
雷金枝盯着他冷哼了一声,轻嗔道:“这件事咱们等会儿再说,先得换一个地方。”
向阳君苦笑道:“是有人来了?”
“不错。”雷金枝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来人一定就是那个岳州府的三班大捕头刘昆!”
向阳君冷笑不语。
马蹄声已清楚入耳,雷金枝无可奈何地叹道:“你倒是还能沉得住气,真佩服你!你还能走路么?”
向阳君摇摇头,苦笑不已!
雷金枝轻轻叹了一声,双手把他托起来向阳君这般壮大的躯体,托在腕子上可真是不轻。
眼前情势急迫,雷金枝已顾不得授受不亲了,只顾抱着向阳君的壮大躯体迅速向后门遁出。
后面一片荒凉,在遍生着矮树的一片坡地里,看不见一户人家。黎明的雾气,随着晨风由洞庭湖面上吹飘过来,停滞在这片坡地里打转儿!
雷金枝抱托着向阳君,一时情急,慌不迭地转向一排矮树后,将腕上的向阳君放下来。她虽是内力充沛,却也觉得大不轻松,额头上现出了汗珠!
向阳君一双炯炯瞳子,直直地注视着她!
雷金枝被他看得怪不得劲儿,把脸转向一旁。几根细发散置在前额上,她抬起手轻轻掠了一下,眼波侧转瞅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这个冤家,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懊恨,对于自己眼前这种自作主张的莽撞行为,感到不能自释!
向阳君眸子里显示着一种奇特的光彩,他似乎正在运用智慧分析眼前的这个姑娘。无论如何,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雷金枝被他看得脸上挂不住,微微嗔道:“你干嘛老盯着我?哼!我真后悔其实,我应该把你留在李家祠堂才对!”
向阳君冷冷一笑,讷讷道:“如果姑娘真后悔,现在尚不为晚!”
雷金枝就气在对方这张嘴,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开口说上一句软话。
听他这么说,雷金枝心里好不着恼,冷哼一声道:“你倒说得好,把你救出来了,反倒不领情!”
向阳君冷哂道:“金某人一身傲骨,此生从来不会开口示弱,更不会出言求饶。还是那一句话,姑娘如果后悔的话,现在一剑将我结果,较诸先前并无不同,我也绝不会口出怨言!”
“好嘛”雷金枝脸上一红,一把握住剑柄,道“你真当我不敢么?我就”
向阳君锋芒内敛的一双眸子,直直地逼视着她,丝毫不肯示弱。雷金枝剑拔一半,一赌气又放回去。只见她胸膛起伏,娇喘吁吁真是气得不轻!
向阳君轻轻叹了一声,欲语还休。
雷金枝侧过脸来,微嗔道:“你还叹气?”
向阳君微微颔首道:“看来,你是个外刚内柔的姑娘。以你这般性情,是极不适宜在江湖上闯荡的”
雷金枝睨着他,心里矛盾极了,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听了他的话,懒得答理他,垂头不语,因为她心里乱极了!
一阵风吹过来,树帽子索索直响。
向阳君忽然冷笑道:“姑娘将我搁置在这里,到底作何打算?”
雷金枝斜过眼睛来瞟着他:“我当然有我的打算哼!我只是不愿意让他们看见我在这里就是了,倒不是为了你!”
向阳君冷冷一哂,道:“刘昆虽然无能,倒也不是一个草包,你以为这样就能避过他们的耳目不成?”
“他们?”雷金枝一怔道“难道他们来了很多人?”
向阳君道:“人数倒也不多大概是三个人吧!”
“三个人?”雷金枝惊讶地左右看了一眼,道“一个人也没有。”
向阳君冷笑道:“我虽然暂时身子动弹不得,可是耳朵还不聋。你等着看吧,他们马上就出来了!三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说的神气活现,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似的。
雷金枝疑信参半地四下里看了一眼,只见山坡上下布满了雾气,目光再好的人,顶多也只能看个十来丈,再远可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哼!”她心里倒是放宽了许多“你大可放心,就算他们是三个人,也不会发觉你我的!”
“那可不见得!”向阳君缓缓吁出一口气,道“如果刚才姑娘能翻过这座山坡,情形就大有不同,可是现在我看是空用了一番心机!”
雷金枝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阳君道:“背山一面满是石林,边接洞庭,进退皆宜,就是藏身在石林之中,只要不露痕迹也不易被人发觉,这里情形就不同了!”
“怎么不同?”
向阳君撩起目光,看了一下当头的雾气:“这片雾气眼前即将消失无形,只凭矮小树丛如何掩身?”
雷金枝一听有理,呆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
向阳君叹息道:“太迟了姑娘还是稍安勿躁为好!”雷金枝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坐下来:“既然这样,刚才你怎么不说呢?”
向阳君讷讷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愿左右姑娘的心意,一切当你自行主张!”
雷金枝转过脸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了声音,忙转过脸寻声望去透过眼前这片隐隐约约的雾气,果然看见了几条闪动的人影,仔细辨认之下,正是三个人!
她心里一惊,赶忙伏下身子,与向阳君挨在了一起。
向阳君讷讷道:“姑娘如不愿与他们三人见面,即请自去,现在走还来得及?”
雷金枝道:“你不是说,已经来不及了吗?”
向阳君道:“有我同行,自是来不及;如果姑娘独自一人,当然方便得很。”
雷金枝气馁地白了他一眼:“废话,我真想放下你,还救出你来干嘛?”
向阳君轻轻一叹,道:“这么说来,姑娘苦心白费了,因为最后我仍然要落在他们手里”
微微一顿,他又接道:“不过,对于姑娘的善心,我还是由衷地感激姑娘你眼前的处境,实不便与他们见面;为免你们彼此误会,姑娘还是自行走吧。”
雷金枝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想走再看看吧。”
她说着,伸手拨开眼前的树枝,心中不禁一惊
原来,只是说话的一会儿工夫,那三个人已来到了山坡前面。虽然隔着一层雾气,雷金枝却可以由他们的动作猜测出都是些什么人。
一只手叉着腰的那个是铁掌刘昆,那个拿着长刀的是他三弟刘吾,另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却不认识。
三个人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向着这一片山坡走了过来。
雷金枝心里一动,遂低下头,换了个地方,继续伏下来,默默向三人暗中窥视。
三人往前面走了一程,又停了下来。
一阵晨风吹袭过来,弥漫在附近的雾气顿时被吹得扩散开来。一片阳光由后山升起,直射下来,眼前顿时亮了起来。朝阳下,矮小的灌木树丛里,到处点缀着亮晶晶的露珠,山花迎风招展,小鸟振翅啁啾好一个清鲜明艳的早晨。
雷金枝伏在暗处,目睹着这一片清明景象,心里叫苦不迭。
却见铁掌刘昆等三人站立在一片矮树边,非但三人容颜清楚可见,即使他们之间的对答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身着蓝色官衣的人,模样儿十分彪悍,生得豹头环眼,勇猛异常。
这人背上背着一柄虎头单钩,个头儿本来就高,还站在一块石头上伸着长脖子,不住地东张西望着,一面看一面不停地唠叨着。
“这个玩笑可开大啦”打着一嘴的山西官话“刘大班头,你倒说说看,他会跑到哪里去啊?”
“铁掌”刘昆那张赤红的脸铁青着,冷笑道:“马头儿,你放心,他跑不了的。我看他一定是听见了人声,临时躲了起来老和尚的话准没错儿”
刘吾点着头道:“大哥说得对,刚才我摸了一下,那小子坐的地方还是热的呢。再说,灯还点着,可见他刚出来不久。”
穿着蓝色官衣的那个彪悍汉子,姓马名云程原在邻府当差。这一次是承岳州知府之请,专门为缉搏向阳君会同办案来的,晃以派头十足,看上去似乎连“铁掌”刘昆的账都不买!
听了刘氏昆仲的话,马云程嘿嘿笑道:“刘大哥,我看这件事有点靠不住,这地方哪有什么人?再过去就是洞庭湖了,就算他身上真带着伤,他难道不会雇上一条船?我看,人是走定了。”
刘昆冷笑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他一定跑不了!来,老三我们往上面搜。”
说着他就率先往山坡上面大步挺进,刘吾答应着跟上去姓马的撇了一下嘴,无可奈何地跟在最后面。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雷金枝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情形之下,自然是无能为力。
铁掌刘昆再向上走了几步,一眼看见了倒睡在地上的向阳君,不禁突地一愣。他大喜过望,嘿嘿冷笑一声,欺身向前道:“在这里!”
身后二人听了不禁俱吃一惊,双双抬步上前,见状不胜欣喜。
马云程反手撒下了背后的虎头钩,立刻就要下手,却被刘昆一把托住:“慢着,你这是想干什么?”
马云程嘿嘿冷笑着,一双鹞子眼频频在向阳君身上转着:“一点不错,就是他,让我先废了他再说!”
铁掌刘昆“哼”了一声,道:“对不起,你还不能动他。再说,这件事你还作不了主。”
马云程察觉到铁掌刘昆的脸色有异,不禁怔了一下。刘昆已经缓缓向前,走到了向阳君身前丈许处站定。
刘昆拱了一下手,脸上生起了一片阴森:“相好的,金砖不厚、玉瓦不薄。想不到吧,咱们竟然又在这里遇上了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向阳君原来闭着的一双眸子,忽然睁开来,两道锐利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一转,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刘昆,你不必多说!”向阳君冷冷笑道“姓金的落在了你们手里,算我命该如此,尽管下手就是了,何必多费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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