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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啸飞命人重整酒菜,向希特勒道:“贵使远道而来,本人理当稍尽地主之谊,请入席吧。”
希特勒神情谦恭,并不立即就座,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珠在三人身上不停打转,忽道:“请问,贵国的将军都是这么年轻吗?”
王啸飞微微一笑,手指肩佩上将军衔的江星辰道:“这位是我国年龄最大的陆军上将,今年38岁。”
希特勒张大了嘴巴,似乎难以置信地惊叫道:“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的军队这么年轻,却可以击败世界上最强大的对手。”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希特勒这番马屁拍得甚是到位,言辞恳切,表情夸张。江星辰立时对他好感大增,嘴角泛出笑容。就连表情冷漠的邱清远看他时眼中也多了几分亲切。唯独王啸飞暗道:“此人看似满脸谄媚,无甚城府,但一开口就能博得众人欢心,举止间也自有一股风度。他万里迢迢前来交涉,按理说早就应该研究过我方人员的资料,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看来此人不可小觑。”
宾主坐定,希特勒又大赞起了杯中美酒,刚饮下第一口就啧啧连声道:“好酒!欧洲从来没有这么好的酒,真是太奇妙了。”他其实饮得并不多,每一口都是浅尝辄止,但几乎每喝一口都赞一句。
江星辰酒量甚豪,最喜好酒之人,哈哈笑道:“贵使这么爱喝酒,回国时我多送你几瓶就是,今天咱哥俩敞开了喝,不醉无归!嗯,这杯子太小,不痛快,我看不如换上大杯。”说着径自起身到墙角取来两只容量足有二两的酒杯,在希特勒和自己面前一人放上一个,亲手斟满了。
希特勒吓了一跳,心中暗暗叫苦,他何曾领教过这阵仗?须知西方人饮宴时从无劝酒的习惯,无论什么场合都是悉随自愿。这点外交礼仪江星辰并非不懂,不过是刚得到王啸飞暗示,依令而行罢了。
江星辰不愧为酒场老将,深谙博大精深的中国酒桌文化。发动起美酒攻势真可谓舌绽莲花,妙语连珠,整套整套的劝酒辞张口就来,王啸飞和邱清远亦在一旁含笑助战,直听得希特勒头大如斗,张口结舌,做梦也没想到酒场竟成了战场。
饶是他自负口才,伶牙俐齿,偏偏对什么“感情深、一口闷”“交情厚、喝不够”之类的劝酒辞无言以对。他实在想不明白,两个人的感情深浅和喝多少酒有什么必然联系?但面对热情如火的主人,谁又能说出“其实我们的感情不大好,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呢”,只得入乡随俗了。
酒酣耳热,希特勒摇晃着身子站起,心情愉悦地打着饱嗝,展开了满口酒气的激情演讲:“先生们!请允许我——我,阿道夫·;希特勒,向伟大的中国表示敬意,向——向尊敬的、热情的王啸飞将军表示感谢!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纳粹党)永远是中国共和党的伙伴!”
三人相视而笑。听希特勒的口气,竟把他手下那名不见经传的纳粹党和中国共和党相提并论,显然真喝多了。江星辰嘲弄道:“特使先生,我们共和党信仰的是共产主义,不知贵党的信仰是什么?两党如何能成为伙伴?”
希特勒斜眼瞟着他,哈哈笑道:“先生,完全一样,请您相信,我发誓,世界上只有一个高贵的种族,那就是雅利安种族,金发碧眼的。哦,当然,汉——汉种族也算一个。所以,所以我们必须联手——”
王啸飞越听越不像话,暗忖兴登堡何以竟派了这样一个政治空谈家来,不禁起了鄙夷之心,截住他滔滔不绝的演讲,笑道:“我党非常乐意和贵党合作,我想知道,兴登堡元帅下一步有何打算?”
希特勒呆了一呆,忽然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嘴脸,弯腰凑近王啸飞,压低声音道:“元帅,元帅希望,我的党,推翻皇帝,我要建立一支党卫军,军中之军,捍卫我的信仰——”说着竟一屁股坐倒,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起来。江星辰过去摇了他几下,全无反应,抬头向王啸飞问道:“怎么办?”
王啸飞冷冷瞧了他一刻,吩咐道:“先抬下去,明天再问话。”江星辰随即唤人将希特勒送入客房休息。
两名卫士架着不省人事的希特勒出门后,王啸飞转向邱清泉道:“他醉了吗?”
邱清远摇摇头,又点点头,平静地道:“如果他没醉,那就是我们醉了。如果他醉了,那就是我们没有醉。”江星辰洒道:“我看这家伙是个政治流氓,什么高贵的雅利安种族,狗屁!”
王啸飞独自呷了一口酒,缓缓道:“看来此人的这套种族优越论在德国还是有一些市场的,否则兴登堡何等样人,怎会看上他?”
邱清远沉吟道:“我想也是如此,德国是靠战争发的家,欧战结束后,德国人的民族性空前膨胀。我想,这种论调还是有一定政治土壤的。”
王啸飞露出深思的表情,忽向邱清远道:“请你帮我办件事,我要调阅有关纳粹党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邱清远道:“是,不过纳粹党目前在德国似乎还没成什么气候,资料可能不多,我尽力而为吧。”说着起身走向墙角的电话机,提起话筒,快速说了一通暗语。
江星辰忍不住道:“这人不过是个小人物,司令何必这么上心?”王啸飞微微一笑:“你可知此人是谁派来的?”江星辰讶道:“不是兴登堡吗?难道还有别人?”王啸飞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据我所知,此人是霍夫曼将军亲自向兴登堡举荐的。”
江星辰“哦”了一声,心下恍然,霍夫曼其人他早有耳闻,官居德军副总参谋长,向来是兴登堡的头号心腹大将,同时也是德国军界头号亲中派。他历来认为德国应将主要精力放在制霸大西洋上,而不是遏制遥远的东方,因此对德皇的离心政策深感不满。此人能得霍夫曼青眼,想必是个对亲中国路线大大有用的人物。再说,霍夫曼早年与石铮私交甚厚,此番中德军方秘密会晤,也是霍夫曼从中穿针引线,一力促成的。
王啸飞又道:“兴登堡其实并不缺乏骄兵悍将,德军中最精锐的野战部队大半都在他掌控之下。但德皇威廉二世毕竟是帝国名正言顺的最高统治者,兴登堡的政治号召力就远逊于人了,所恃者无非拥兵自重。况且皇室在军事上也并非全无作为,军队中有兴登堡的死党,同样也有一大批将领死心塌地效忠德皇。”
邱清远此时已打完电话,回过身来接道:“首长分析得不错,兴登堡要篡权,无非搞军事政变。且不论他能否成功,退一万步说,就算他领兵攻进柏林,废掉德皇,一个单靠武力夺取的政权成不了气候,反而会把自己推上火山口,人人得而诛之。兴登堡是个聪明人,不会愚蠢到这地步。”
江星辰合掌笑道:“我明白了,兴登堡这老小子最缺的不是兵马,而是急着要培养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工具,纳粹党看来就是他的首选了。希特勒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兴登堡希望纳粹党得到我们共和党的公开支持。如能实现,纳粹必然声威大振,相当于得到了咱联合国的保护,任谁想动纳粹都得掂掂分量。到时兴登堡大可以双管齐下,打着纳粹的旗号武装篡政,煽动民情,废帝立宪,堂而皇之地将皇室连根铲除。”
王啸飞猛地望向江星辰,像是一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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