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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她整个人都开始流血,眼里,鼻里,耳朵里,甚至连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渗出血。
两个人像是从一场战争中厮杀出来,浑身都浴着血,这个场景让百里风间想起他生命里,仅有的那几次,无法握紧珍爱东西的强烈得失感。
刹那的紧张之后他迅速清醒,红衣跟他非亲非故,他根本无需分出多余的情感去惊慌。
他抱着人,眼前是那根通往上面石洞的绳子,他平静叙述道:“我上不去。”
他确实是没有灵力,他也不会为了红衣去做无谓的挣扎。哪怕他清楚知道,此刻时间有多么宝贵,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正常的时空中去,红衣就可能得救。
她在他怀里摇摇头,以示上不上去都已经无所谓。
银色面具被血染红了大半,她艰难地动了动口,语气卸下了防备,听起来有种絮絮叨叨的亲切:“其实我不杀你,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阿澈,”血染的嘴唇没头没脑吐出两个字,她注视着他的眼眸,漆黑不见底,看起来像是两颗澄明清净的佛珠,可她跟着他这么久,也并没有因此得到了五根清净。
她拜师修行,妄想从红尘中超脱,最后得的却是一场孽缘,至于他的师父,哪怕他身边的女人死的死,走的走,他也波澜不惊地继续生活着,他这样的人,注定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清酒作陪,百年孤独。
她继续动了动嘴角,继续说出后面两个字:“是我。”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风云突变,响雷从云层里滚滚劈下,地上的枯枝残叶卷着泥土呼啸在风里,转眼就淹没了视线里的一切。
“……你…说什么……”带着那么点不确定的疑问,可他分明是听清楚了方才的话,怔怔地想听人在说一遍,而怀里那女人头一偏,已经阖上眼陷入昏迷,鼻息有气无力。
心跳在胸膛里起起落落打着雷似的,滞了滞,百里风间眸中突然清醒,立刻背起人,攀着绳子爬上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她是不是,她都不能死。
他一点点往上爬,洞口那点光芒遥遥在上,他仰头看上去,清醒地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的渺小。攀到一半,掌心被粗糙的绳子磨出血来,混在浑身的血腥中几乎微不足道,而背后女子的气息变得微不可闻。
百里风间有突然的冲动想抱住她,可是他如果腾出手,就无法带她出去。
张了张口,却不知作何称呼,他只是压着嗓音温柔侧脸,对着耷拉着头的女子道:“马上就出去了。”
这个声音把景澈的神魂又从昏迷中拉了回来,恢复点意识后发现他竟然吃力地以一己之力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慢吞吞一笑:“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我是说,阿澈是我…”
“杀死的。”
他攀爬的动作一滞,却一言不接,镇定地继续往上。
他没有看到,伏在他背后的那个女人,徐徐而艰难地做了一个口型,唇角荡漾开一个凄凉的笑。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