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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半月,青月只推脱了身子不爽,避不见客,连晨昏定省已不出门。那瓢泼似的大雨持续下了数日,她便待在坤宁宫里,连宫门亦不出半步,连膳食也用得极少,不过三两日间,便清瘦了下去,连那面上盈盈的酒窝,亦清减了几分。
太后忧心忡忡,时常派了苏茉尔来坤宁宫探望,福临却似杳无声息般,从未踏足坤宁宫一步,亦不翻牌子,那敬事房的档案里,连着十几日都是“叫去”。那半月时光,福临便只终日埋头于繁苛政务中,六宫之事一概不多问。
佟瑾瑜方得宠了数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皇帝却突然冷寂下来,整夜整夜地独自歇在乾清宫的东暖阁里,倒教瑾瑜生了十足的落寞。她住在景仁宫西侧的沁竹斋,东边猗兰阁的陈常在原就不好相与,如今见着瑾瑜不得恩宠,虽然位份在她之上,却也颇为不恭。
瑾瑜入宫不过半月,与众妃亦不熟稔,那内心的晦涩与潮湿,一时间竟也无从诉说,常常是独自一人坐在阁里,静静地抚着琵琶。那淙淙之声透过宫墙和长廊,传到猗兰阁,大公主被乳母抱在手里,原本啼哭不止,忽然那哭声停了,一双大眼睛睁着,静静地听那琵琶铮铮,欢笑不已。
乳母笑道:“公主很喜欢这琵琶声呢。”陈常在当即沉了脸色道:“狐媚子!难怪皇上前日里这样疼她。”她心下不悦,便对着掌事宫女璐儿道:“你去沁竹斋,告诉佟贵人,公主听了她的琵琶大哭不止,她若敢再弹,我便告诉皇上发落了她去。”
不过片刻那琵琶声已然停了,璐儿回来之时,恭谨递上一方绣云纹的丝帕与陈常在,道:“贵人不小心将这帕子落在廊下了,奴婢思忖着,或许主子能用得上。”陈常在抱了公主轻轻哄着,露出了一缕无声无息的微笑。
翌日雨后放晴,空气格外清新,青月在那廊下抚着一张碧绿的芭蕉叶,回廊处清风脉脉,檐头铁马玲玲作响,愈显孤寂,她忽然低低叹道:“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那清凌的声音还未在风中散尽,安德广便从那宫门外进来,疾步走至青月身前,打了个千儿道:“启禀皇后娘娘,恭主子命人扣了佟贵人在景阳宫,说是猗兰阁的陈常在告发了贵人私相授受。现下太后与万岁爷已至景阳宫,太后遣了苏姑姑来禀报一声,说是请娘娘一同前去。”
青月神情恍惚,听得“万岁爷”,方转圜过来,那面色莹白更甚玉蕊梨花,隐隐含了三分怨怼,七分痛彻,脱口便道:“本宫不去。”
那景仁门内放置着一座元代石影壁,多刻仙鹤、麒麟、蝙蝠、灵芝、佛手,通体饰以连珠纹,叠砌考究,华美壮观。佟瑾瑜穿着一袭妃色的弹花织锦长裳,首饰尽褪,跪在那石影壁旁,皇帝负手立于她一丈开外之地,冷冷道:“你有何话可说?”
瑾瑜几欲落泪,却犹自强撑着,悲怆道:“皇上,臣妾绝无私相授受之行,但求皇上与太后明鉴。”
恭妃精心描绘的凤目微微上扬,斜睨着瑾瑜道:“你托宫里的碧瑶传了这支凤头钗给那太医,又用一方四合如意纹锦帕包着,个中含义,便无须本宫多言了罢。”
瑾瑜再度拜倒:“回恭妃娘娘,臣妾敢指天起誓,自入宫后,与陈太医绝无私相授受。”
恭妃冷笑一声,道:“你也会说自入宫后了?”她转首对福临道:“启禀皇上,臣妾已查明,那太医陈铭宇原与佟氏定过姻亲,不过碍于我大清选秀之制,佟图赖佟大人方才上门取消了那门亲事。”
陈常在吩咐了璐儿将公主抱走,方道:“皇上,佟贵人既然与那太医原有婚约,如今宫闱重逢,难免旧情复燃,私相授受亦是情理之中。”
瑾瑜一张小脸气得煞白,尖声道:“你为何诬蔑我……”
皇帝的脸色阴沉沉的,他静默了许久,方对太后道:“此乃后宫之事,皇额娘以为该如何处置?”
太后素来信佛,每逢初一十五必茹素吃斋,亦是心怀慈悲,思虑良久,便道:“哀家之见,既已割断旧过,那过去之事便不必再提。”
恭妃忙道:“太后仁慈,可佟氏若当真与太医私通,便是祸乱宫闱的大罪,臣妾以为应该打入冷宫,择日处死。”
瑾瑜方欲开口,却忽觉胸闷气短,腹中激荡,那眼前一黑,竟然昏倒在地,边上侍立的宫女忙七手八脚前去搀扶,却听得恭妃高声道:“佟氏乃戴罪之身,谁敢帮她?”
忽然听得景仁门外一把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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