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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这风尘女子放在屋里低矮宽大的床榻上,吕布吁了口气退到了门边上。他随手抓了一张草席,就席地而坐于门外了。
他本来有好多要问的,但最后见她那个样子,也就不忍心再盘问。这种心情的变化,连自己都感到诧异。
屋里的灯光仿佛显得更加昏暗了。
突然却听到她说:“为什么现在不问了?”
“等你睡一觉,到天明以后再说吧!”
然后她又不说话了。然后就是又听到她呢呢喃喃的声音。这一回吕布听得很清楚,她准又是在诵经,诵《太平经》。
吕布对《太平经》所知不多,但从她对这经文的虔诚态度,他也感觉到这《太平经》对太平道众的严重影响。也感觉到这女子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烟花女子。他一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想问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却有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不大,还有点琐碎,原来是崔庄主最终不放心,还是赶过来看看。
在这前面他的一门心事都在儿子身上,儿子躺在那儿不醒,他俯身榻前,一声一声地唤,可是无论他怎么摇晃怎么叫,那崔孝感还是一个劲儿地睡,好像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被惊醒似地。
他强忍着,要不,一不小心他就会老泪纵横。
他终于决定来找吕布,除了关心这边庄院的事情,也想请教吕布,自己的儿子为何如此了。
“吕护院,辛苦了!”崔庄主说。“今晚没让你好生安歇,唉!”
“庄主不必如此!这是吕布份内事,自当如此!”说着,吕布又把先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嗯,吕护院处理得很好!既为庄上考虑,也为这女子考虑,好!崔某甚是感激,甚是钦敬。”
“庄主言重了!——不知少庄主现在怎样了?”
崔庄主正想把儿子的事向他询问,不想他却主动问到这里,于是说:“都一个时辰过去了,任崔某怎么摇,怎么喊,就是不醒!唉!”
“可否探其鼻息?”
“多次探之,却无异常!——崔某心想,莫非又是妖术所为?”
“大叔莫急!在下曾听说,江湖武林确有点穴其术,点中睡穴,可致人多日昏睡不醒。其后穴道可自解。不知少庄主是否属同样情况?”
正在疑惑,却听那女子说:“壮士果然见多识广!少庄主确是被我点了睡穴,待次日辰时,穴道可自解,绝不至于伤了身体!”
崔庄主听了点头,但突然目光如白练,说:“那你如此,却是为何?”
“那是因为太平道志在太平,并不想伤害什么,只因为少庄主出语无状,又太过固执,所以以此小作惩罚。太平道想借用宝庄之地,目的在于发展本道,是出于公心,而不是私念。唉,太平道出此下策,亦属无奈。假如贵庄还是如此执念,我也只好回去劝渠帅收回成命罢了。”
“渠帅?”
吕布猝听此语,颇有些疑惑。
“我太平道以方为伍,方之统帅,即为渠帅!”
吕布突然灵机一动,“那……此方道众,是不是都尽归唐渠帅统领?”
“你知道唐渠帅?你不是道众信徒,何以知道本道之事,知道我唐帅……?”她显得很惊讶。
“你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对吗?那请你先说说,现在唐帅在哪里?是还在原亭呢,还是在这成宜县城呢?”
“不,他到巨鹿郡去了!这边由程帅接替他!”
“他为何到巨鹿郡?莫非……”
“他的恩师太平教主在那儿,还有他的一帮师兄弟道友等!”
“魏兴是不是也在那儿?”吕布突然厉声问道,他问得严肃了。
“是在那儿!——咦,这些事,你怎么都知道?”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的那一些事,还能瞒得天下人!”
听吕布这么说,她反而笑了起来,“壮士这是在谴责本教么?你可要知道,从古至今,论为民谋福利谋平安,论为国谋太平谋富强,又有哪个教能够与我太平教比肩?当今之世,已呈乱离之象,只有我太平道方能救世!壮士雄姿英发,理当入我太平道,干一番大事业才是!怎么却反而要排斥本教呢?”
看来此女子却也不寻常,口齿伶俐,本该见识过人,可惜却被太平教所蒙蔽。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崔庄主,看他许久一语不发,只好自己直面指责了,“可惜贵教中,却出了大奸大恶之人!祸害黎民百姓,天下苍生!”
“壮士岂可以谬语,说我本教!”
“不是有铁一般的事实,吕布岂敢指陈!”
“那你说,谁是大奸大恶之人?”
“就是唐周道人,你们的唐渠帅!”
她的脸转了过来,显得扭曲得可怕,好像她要不是受伤,她就会猛扑过来狠抓嘶咬似地。但是她的脸终于又平缓地松开了去,刚才的激动只让她的脸上平添了几许霞云春色。她似乎又恢复了她的艳女本色,此时这个妖娆女子,却作粉面一笑,虽无浪送春色之行迹,却也仍是不减媚态。
“壮士请说,唐帅他为何大奸大恶了?”
见她问得仍是如此沉着,吕布心里还是好生佩服,却也不想再延误时间,于是直陈心里话,单刀直入:“醉仙坡酒店,你是否知道?”
“婉儿去过一次,虽说是一家小酒店,却也幽静!”
这是她第一次自称婉儿,这对吕布来说却是又一次的提醒,“果真是她!误入歧途的女子,可惜了好名字!”吕布又想到醉仙坡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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