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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宸推门出来, 她穿着绒软的毛毛睡衣,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弗雷德还坐在躺椅上,拿着书慢慢的看,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慵懒又闲适, 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但是殷宸知道不是的。
她的步子一点点放轻, 越走近他、看清他身影,她越不自觉想起雷欧那些话。
雷欧和联盟以为是他们发现了他的秘密,却没有想过, 十几年前他既然能杀了瓦西、毁灭整个实验室,又为什么那么巧有一本完好的笔记保留了下来?
那是他早早就留下的把柄和线索,等着别人去发现、去探索, 去寻找到可以杀死他的方法。
她又忍不住想起在澜海星实验楼的时候,他抱着她自实验室回来, 她暴怒不堪,恨不得食他肉喝他血,他却仍然那么冷静,慢条斯理说:
“所以你得变强,变得等有那么一天, 可以与我抗衡,甚至是,战胜我、杀掉我。”
“是么,那我拭目以待。”
那时她摸到他冰冷的手,她以为他是轻视、是嘲弄, 她满心愤慨想着将来一定要让他为那日的不以为然后悔,但是如今想来……也许他一直是信的。
他最初选择她、尽心培养她,就是想让她成为无比强大的存在,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杀了他。
就像曾经的瓦西和他,他反噬了瓦西,却不觉得解脱,所以他想培养她,由她来彻底解脱了他。
但是他远比瓦西善良,瓦西给他的是彻底的绝望,他给她的,却是满怀希望的新生。
她低低的无声的笑。
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啊,弗雷德。
你是我的,你的生死,当然只能由我来决定。
听见声音,弗雷德放下书慢慢看来,殷宸一下子笑起来,她颠颠跑过去,扑进他怀里,力气大的让躺椅都嘎吱嘎吱响了响,弗雷德不得不伸出手扶着一边的柜子沿才免得躺椅被掀翻过去,他蹙眉低头看着殷宸,刚要说话,她笑嘻嘻凑过去在他唇角波儿了一口。
弗雷德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你在看什么。”
弗雷德身材修长,看着瘦其实身上都是精肉,极为精壮,这小小的躺椅躺他一个已经够委屈他那双大长腿了,现在又扑上来一个大型毛团子球,竹编的躺椅都快仰过来了。
殷宸还没有自觉,吭哧吭哧往上蹭,把小脑袋枕在他心口,扒拉他的手去看他的书:“看什么呢,我也要看。”
弗雷德故意抬了抬手,她伸着脖子够了够没够着,转脸咔嚓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弗雷德手微微一抖,书也慢慢滑下来。
弗雷德说:“你不爱看的。”
人鱼拿着看了看,是一本讲人类古史的书,语言极为晦涩繁复,她翻了几页就没兴趣了,随手扔到一边,小脑袋顶在他心口撒娇:“你看这些做什么,多没意思,你给我讲讲故事吧。”
弗雷德把书捡起来,淡淡道:“我不会讲故事。”
“随便讲讲么。”人鱼翻了个身:“我发现人类真的很有想象力,像以前的那些童话故事,公主、王子、女巫和猎人...还有人鱼!”
她期待看着他:“你知道小美人鱼的故事么”
“你指的是认错自己救命恩人的王子,还是化成泡沫的人鱼?”弗雷德嘲弄的勾了勾唇:“与其看这些,你不如多读一读宇宙通史。”
“你就不觉得浪漫么?”
“如果你为了不值得的人而死,在我看来只是可笑。”
“那你呢?”人鱼歪了歪头:“如果我为了你而死,你觉得浪漫么?”
“非常可笑。”他斩钉截铁的、冷冷道:“我带你走到这一步,不是为了让你为谁死的,你的存在是个奇迹,没有人值得你付出生命,包括我。”
人鱼静静看着他,他无比冷漠的回视,但渐渐的,他的神情有些软化。
他伸手轻轻理了理她额角的碎发。
“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他的声音低的像喃喃自语:“傲慢,冷酷,自私,没心没肺...别为人徘徊、别为人留恋,只为了自己而活。”
这样就不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痛苦。
他注定只能陪她一段路。
他将她捧上神坛,然后渐渐褪色成她久远记忆中的一小段风景,也许经年之后被她偶尔拿出来回忆,但是忘记了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人鱼慢慢搂着他脖子,抵着他额头:“弗雷德,你爱我么?”
弗雷德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但今天的她异常执拗,她像是要勒断他脖子一样死死勒着他,灼热的呼吸和吻划过鬓角和脸颊,叠声不依不饶的要一个答案。
弗雷德几乎快被她烧着,他鼻息急促的避开她的吻,最后终于没有扛住,轻轻嗯了一声。
人鱼一下子顿住了,抱着他脑袋笑嘻嘻说:“嗯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一点。”
弗雷德冰蓝色的嫌弃的看着她,但是眼底却是泛滥开的温柔和宠溺。
“我说,是的,你赢了。”好半响,在她一个劲儿的催促下,他才慢悠悠道:“你得到了我的心,我向你俯首,我的女王。”
她欢呼一声,扑进他怀里,混乱间他脖子上戴着的冰蓝色能量凝晶挂坠掉出来,她握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扬着下巴颇为得意:“我就说,你迟早会爱上我。”
弗雷德低笑了几声,这一刻像是被摘掉了所有束缚,甚至主动伸手环着她的腰,轻轻拍了拍。
他说:“你要记得,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是爱着你的。深海女王的故事里,没有失败、没有可惜也没有任何遗憾,你的目光该俯视人间、纵览星河,不要因为某些小小的阴影而失落。
万事万物,宇宙之神自有他的安排,命运无可更改,完全无需为之耿耿于怀。”
人鱼静静趴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沉稳而平静。
她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
他用了将近三十年去等待、去习惯,对于死亡,他比任何人都更平静。
但是他凭什么觉得,他能那么轻易的脱离她的生命?
她说过很多次爱他,他却至今不以为然。
他以为他的死对她而言不重要,他以为她可以轻松的忘记他。
他以为,他以为,谁给他自以为是的资格?
人鱼也是有心的。
她慢慢松开手,冰蓝色的凝晶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衣领里,有幽蓝色的暗光一闪而逝。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无视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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