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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的大胖肚皮上,随着宣软的啤酒肚上下起伏:“老圣上金口玉言认的义女,封的郡主,也有你置喙的份儿?违抗皇命,不遵圣旨,该杀,该杀!”周遭一群白面无须中年太监秉承着该讨好的人要随时随地讨好的原则,齐声助威,叫的震天价响:“杀!杀!”
癞头和尚被踩的一股一股往出呕酸水,满脸痛苦之色溢于言表,没法说话。跛足道士见状,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连忙和盘托出:“我们也不是故意要跟绛珠仙子,我是说郡主娘娘为难的。实在是警幻仙子逼着我们来的,她前日在宫中查看薄命司册,发现应该十二金钗正册之七应该于上月回归,可是至今不见芳踪,因此打发我们前来视察。”他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胡言乱语把满屋子的人都搅糊涂了,就连林妃都是掰着手指头想了好半天才明白所谓的“十二金钗正册之七”指的是贾迎春。
她这里才算清楚,跛足道士就迫不及待的接着倒豆子:“反倒是还没到回归日期的三号提前回去了,而且形状狼狈,不忍淬睹。”有了先头的例子,这一回林妃很快换算出了“三号”等于贾元春的公式。
她一边算,一边一心二用的听跛足道士大吐苦水:“还有呢,和尚给了金锁的‘山中高士’也没有嫁给神瑛侍者,没嫁也就罢了,还许到另一根红线上去了,越发连月老也来告状,说他答应好系在胡守备闺女手上的红线给劫了胡,那胡守备的闺女,可是没投胎之前就讲好了条件的,这下可好,人家不干了。”厅中众人神态各异,不过倒是挺统一的都拿看疯子的亲切目光盯着地上两坨,就连鬼嬷嬷都不蹦了,叉着腰站在癞头和尚小山状的肚皮上,一脚还蹬着他的脑门,手上抓着绢子,豪迈的扇风。
那跛足道士也不知道多久没找到墙角抱怨了,一开了口就喋喋不休的停不下来:“还有六号,也没到时辰回去呢,偏也提早了,倒是仍然因为被贼人强占而羞愤自尽,可是回去后却大哭大闹,说她压根儿没见到神瑛侍者,一段薄缘连开始都被剥夺了。她还说,就是你自私善妒,怕神瑛侍者看到她会忽略你……”
“来人!把这个老骗子的嘴堵严实。”林妃忍无可忍高声叫道,其实她是挺愿意听警幻这一干肆意妄为完全不具备领导者素质的神棍的笑话的,可是很遗憾,她发现厅中智商偏高的几个人似乎都隐隐有了了然的征兆了,为了不被人当鬼烧掉,她只能忍痛放弃这种欢乐。
幸而切断的还算及时,再多两句,绯玉就能听懂了,不过现在他只能捧着被浆糊搅和的沉重两倍的脑袋听林妃名为询问实则自作主张的发落:“鉴于这两人打着修行的名义净干些不三不四的破事儿,尤其是还有上次擅闯大观园后逃逸的大罪没有发落,故而我认为,应该将他们交由刑部审理处罚。可是大家也都看过他两个的手段,如果这时候去请刑部尚书,可能在尚书大人到达前就给他们逃之夭夭了。因此,说不得本郡主就要越俎代庖先施行部分行刑了。”
鬼嬷嬷第一个赞成:“这没什么越俎代庖的,两个混蛋冒犯的是郡主,可不就该郡主任意惩处嘛!”
绯玉赞成,彤玉也表示同意,还特别指出道:“不但冒犯的身为宗室的姐姐,而且他们还威胁并恐吓了身为钦差的父亲大人,呃,父亲大人那会儿是钦差吧?”他不太确定,林妃点点头,示意他没错,彤玉调整语气,继续声色俱厉喝道:“要知道,父亲大人身为巡盐御史,那就是皇上亲派的钦差,掌管两淮盐运,至关重要,可是却为贼僧强道所恐吓,指示精神紧张,身心孱弱,因此,这两人的所作所为,往大了说,算作危害朝廷盐运大事也不为过。”
绯玉强烈附议:“认识你这么久,就这段话最有分量。”说罢,鼓掌三声。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同时傻了,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被警幻仙子威逼着打临时工却闹成了残害朝廷命官的间接凶手,要知道,虽然他们身具法力,可是能在凡间施展的却不足两成,如果真背上这个罪名,别的不说,光是全国通缉都受不了。
好不容易喘过起来的癞头和尚努力运用舌头,想把嘴里的馊抹布顶出去,但是被眼目明亮的鬼嬷嬷及时察觉,没吐出来不说,还被深深的一脚踩进他嘴里半只绣花鞋,癞头和尚是恶心欲呕,偏偏没有通道。
林妃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投反对票,于是美滋滋的下令道:“别的先不理论,只把上一次没打完宝玉的板子着落在他们身上再说。”
侍卫们就守在门口,连传话都不用,俩太监一人一只手,勾起两条破烂领子把人拖出去,顺着台阶往下一踹,神棍二人组就身不由己的“骨碌咕噜”下去了。空地上俩侍卫熟练的抬脚一踩,固定住滚动物体,也不抬凳,扬板就打。此乃经验之谈,每次把全套打板起手式预备周全了,不是打一半没人搅和了就是干脆一下没动就有人鬼哭狼嚎“棒下留人”,那郁闷不是一点两点。
外边“噼里啪啦”的响着二重奏,屋中讨论会也同步继续,林妃搓搓小手,满怀期待的四处询问:“谁还有什么好建议?”
好建议纷沓至来,五花八门。然而荣嬷嬷笑容可掬的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拍手称快的选项:“回郡主娘娘,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上一回的教学模具体质不佳,奴婢们只实验了一半多的学员就无法继续了。因此奴婢请求郡主娘娘大发善心,将这两坨体表面积较大的试验品赏给奴婢。”
林妃不由的回忆起了王夫人千疮百孔的临终形态,浑身一凛,但不打算反对。鬼嬷嬷却支支吾吾的质疑道:“嬷嬷,恕奴婢多嘴提醒一句,那些小女官可是不能见宫外的闲人的。”她说的极度婉转,不过大家也都能心领神会,秀女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连父兄也不能擅见,何况外男?而且还是两个臭名昭著的神棍。荣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大家把疑问的眼神投向荣嬷嬷,期待她予以解惑。荣嬷嬷悠悠然笑道:“谁说他们是宫外的闲人?分明是净身房出来的两个不懂事的奴才,一个小癞子,一个小跛子,老眉搽眼还不懂事,冲撞贵人,罪当处死。郡主娘娘好心,把他们赏给奴婢料理,以便让他们多活几天,这岂非天大的恩典?”
望着荣嬷嬷慈眉善目的笑容,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狠狠打了一个合起来震耳欲聋的大喷嚏:“阿嚏嚏嚏嚏嚏嚏……”好冷!发自内心的冷!由内而外的冷!销魂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