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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霜”伊文婕琳于黑暗中踽踽独行。
暮影有如黏稠的树脂,让误入其中的“小虫”举步维艰。窸窸窣窣的细语声似乎回荡在耳边,想仔细分辨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阴暗的角落中,无数怪异的影绰蠢动,妄图染指难得的访客,但一触及“蚀霜”身旁萦绕的白霜,就痉挛着退回去。
伊文婕琳看都没去看那些扭曲的形体。它们永远都会呆在那里,渴求着新的牺牲者,而且它们不会永远都失败。
在萨法玛莎,有时候就连缅怀逝者都需要冒生命危险。
墨绿色短发的女人停止啃咬指甲,把鲜血淋漓的食指从齿间拽出。实话实说,这不是什么好习惯,甚至都已经带坏了后一代人,但终归还是有其益处的,尤其是处于此时的场景。
疼痛令人警醒。
伊文婕琳沉默着伸出右手,任凭鲜红的液体缓缓坠落。她没有听到血滴落地时的滴答声,指尖的疼痛似乎也在逐渐远离。
“在想什么呢,伊文?”一个浑身笼罩着浓烈血腥的人影问道,声调出奇的友善。
伊文婕琳回头只望了一眼,瞳孔就猛然紧缩。“薇奥拉。”她有些磕磕巴巴地重复一遍:“薇奥拉·血魔。”
“干嘛非要念完别人的全称?”毛发深红的辛达厄姆不乐意地嘟起嘴:“你把我的名字都喊可怕了。”
“对自己的名字耿耿于怀是不成熟的体现。”另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嘲笑道:“我不明白你对‘血魔’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的功绩完全担当得起这个称号。”新到者身材高大,金发,裹着一件银灰色的长风衣,肆无忌惮地发笑时露出尖锐的犬牙,“放过小伊文吧,她现在的状态活像是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十天十夜。”
“你看起来兴致很高嘛,‘蝮蛇’夏洛克。”身背强化大弓的射手淡淡回复,她与来者的关系远不及与“蚀霜”亲密,伊文婕琳则需要花点时间才能把那人的相貌和名字结合在一起。她若有所思的看向“蝮蛇”的身后,一名背着鱼叉枪的黑肤小个子正在怯生生的打量着长辈们。
“那是我的新副官。”察觉到伊文婕琳的眼神,夏洛克得意地说道,“很可爱,不是吗?但别打她的主意,至少现在不行。”
“我对她就像对你一样,连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红头发的辛达厄姆厌倦道,拉起“蚀霜”的袖子就往后走:“我们去其他地方吧,伊文。”
“玩得开心。”风衣女人丝毫不以为忤。
伊文婕琳没有推开薇奥拉的手,但始终保持冷静而警惕地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她看到长着狼耳朵的萨满兴高采烈为大家发放造型怪异的新餐点,长着数十只蜈蚣腿的女人怀疑地嗅了嗅响尾蛇蛋。
她看见戴着蛛爪发卡的紫袍女人微笑着向来宾举杯致意,面容苍白的黑甲亡灵百无聊赖倚靠在头骨柱上。
她看到面部遍布细小藤蔓、但表情温和的绿发女孩欢快地炫耀自己新学会的把戏,凭空变出的鲜花将同伴的头发装点得如同花园,白裙女人望向她的眼神充满宠爱与自豪。
她看见许多曾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面孔,每一张都让人倍感亲切,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平和而幸福的色彩。
“怎么了,心神不宁的?”红魔射手的好奇问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你可是刚完成了一场史诗般的演唱,你没听到观众们的欢呼与称赞吗?”
“我什么?”“蚀霜”扬起眉毛,“你确定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瞧,原初者过来了。”
对于“原初者”,伊文婕琳的第一反应是鬼灵之王,备选目标是血领主,但最后她看见的是一个骨骼关节轮廓分明、手指与脸颊上残留着褪色颜料的瘦高个。
“谢,谢谢你的帮助,伊文婕琳,光靠我自己的话,可能永,永远也没办法为大家带来这么一场精彩的演出,你,你知道的,我有……的问题。但是你的配音和歌声……让小家伙们真真正正的活过来了,这才是奇迹,查理不应该错过这一幕的。”
“您谬赞了。”“蚀霜”谦虚的低下头,察觉到一个一直以来被忽略的事实——自己的声音不再沙哑。
人偶师用手指拭去水晶眼珠流出的泪水,挤出一个半是欣慰半是局促不安的笑容——比起所拥有的惊人实力与崇高身份,这位原初者在面对面交流中总是显得缺乏底气:“我这就,就回去准备新剧,突,突然有了新灵感。要是看见查理的话,就,就让她直接去我的制图室,好吗?”
“我会的。”
人偶师郑重其事点点头,用轮廓分明的假手遮住自己的脸,往下滑动,像是用橡皮抹去一张铅笔画,整个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伊文婕琳开始感到疑惑了。一直以来,她都非常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绝不是真实,但通常来说,人偶师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类愚弄感官的幻象中,但是……为什么人偶师无法被仿冒?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再说萨法玛莎人的敌人们是很难见识人偶师发言的,她连跟自己人打交道都战战兢兢……谁会知道与萨法玛莎双子统治者比肩的至高强者说话居然有点结巴呢?
有人敲了敲蚀霜的脑袋,不是很重,像是一种表达亲昵的方式,这更让她感到困惑,光凭伊文婕琳长年累月几乎恒定在脸上的严肃神情,就不会有多少人会用对待小孩的方式与她相处。
红魔射手薇奥拉不知去向,身旁之人换成了一只巨型辛达厄姆。身形庞大但神情温和,罕见的金色毛皮,比起人形态更偏好狼形。
回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在小的时候,“蚀霜”就经常枕着指挥官璐缇娜毛茸茸的大尾巴睡觉,既是枕头也是毛毯。她手把手教授伊文婕琳捕猎、烹饪、例行巡逻,无微不至的呵护,就连真正的母亲都不能做得更好……
四只耳朵的头颅蹭了蹭伊文婕琳的脸,“你看起来很憔悴,伊文。你最近一定没有按时用餐。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听你的,队长。”
接下来的时间在欢快祥和的气氛中度过,伊文婕琳不知道自己唱了多少首歌,随他人起舞了多久,还有各式各样奇妙而疯狂的活动,她甚至在旁人的怂恿下和矮个子蜥蜴人酋长玩互掷飞刀,输得还不算太难看,过量饮用的特制蘑菇汁让脑子变得有些晕乎乎的。当金色巨狼邀请伊文婕琳参加晚上的私人聚会时,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熟悉的毛茸茸触感让“蚀霜”几乎枕在巨型辛达厄姆的肩上陷入梦乡,即便这些都只是一个幻梦,在这里多呆一会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主意。
叮当一声脆响,将几乎昏睡过去的“蚀霜”惊醒。其实也不过是件小事,传令官赛姆薇娅不小心失手滑落了托盘,盛装饮料的杯子被简陋的十字战镰稳稳承接,铁托盘本身却摔在地上发出噪音,仅此而已。
能用光滑铁条轻松接住四杯果汁的战灵将军显然不可能错过那么大体积的目标,但她就是故意要让麾下见习的士兵难堪:“笨手笨脚的,你能不能做好哪怕一件事?“收割者”德斯瑞拉厌倦地说,将镰刀向上一挑,内容满满的骨瓷杯近乎无声地落在桌上,连一滴内容物都没有洒出。
面容稚嫩的亡灵传令官眼中立刻噙出泪水,浑身颤抖、悲痛得不能自已。
“德斯!”通灵领主怒喝道:“别这样对一个小孩子!”
战灵将军向后牵动嘴角,显然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向哭泣的部属草草点了下头:“好吧,我的错,话说太重了。”
“德斯瑞拉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金色辛达厄姆摇了摇头,“幸好咱们不必经常和她打交道,‘蚀霜’。”璐缇娜感叹道,全然没注意身边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伊文婕琳看到一个奇怪的身影,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衣物与头发被微微烧焦的女人。那人站在通灵领主身边,好似在窃窃私语些什么,在爱尔柏塔呵斥德斯的时候她也没有转过头来。但她的双手却动个不停,把餐盘里的蛇莓派拨来拨去,像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那样,被搅烂的红色甜点拼成了歪歪斜斜的两个大字:“小心!”
墨绿色短发的女人缓缓低头,好似在观察蘑菇汁中翻腾的泡沫,实则小心的检查自己刚刚被啃咬得裂开的食指指甲。
涂成黑色的指甲完好无损。轻轻抚摸喉咙上的旧伤,那道狰狞的疤痕不见了。
伊文婕琳装作毫不在意的放下食物与冷饮,动作隐蔽的攥住一把黑曜石小刀。
巨型辛达厄姆没有察觉她的小动作,还在自顾自絮絮叨叨:“你的两个小伙伴见到你一定很高兴,你自从帮血领主做事以来就很少和她们厮混了,查理和昆……”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是哪一年,队长?”
“1013年,与伊兰雅签订和平协议二百周年。”金色辛达厄姆不解地回答道,“你是脑子睡糊涂了吗,蚀霜?”
“是吗?为什么我的印象中,墨菲皇帝牺牲自己名誉换取的和平没有超过六十一年呢?”以阴郁神情闻名的“蚀霜”目露凶光:“还有为什么我能看到卡莉塔拉和大使赫德默出现在一个地方?你是不是搞混了某人的生卒日期,嗯?”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蚀霜,谁死了?大家都好好的啊……”
“这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境,队长,好像那时我们会拥有光辉的未来。没有牺牲,没有痛苦,没有悲痛,所有人都能快乐而幸福的生存下去……”穿着古怪毛衣的女人咬紧牙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还活着,为什么我会被叫做‘蚀霜’?”伊文婕琳指出最大的漏洞,紫红色的瞳仁中满是悲哀:“你们全军覆没在纳凡米尔,队长,我是唯一的生还者。你甚至不记得我从前的名号是什么了,对吗?”
璐缇娜愣了愣,似乎在思考该如何作答。但随即她的身体溃散成为无数条扭曲、纠缠的黑色卷须,化作一张动作灵敏的大网,将“蚀霜”捆得严严实实。
金碧辉煌的幻境像被撕开的画卷那样四分五裂,刚才还谈笑自若的“同胞”们一部分消失了,剩下的则蜕变为奇形怪状的黑影。它们的外形模糊不清,只拥有大概的轮廓,缺乏细节。有些类似直立行走的鬣狗,另一些则如同巨猿般庞大,但更多看起来是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触须。饥肠辘辘,满怀仇恨,极具进攻性。
即将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撕成碎片前,伊文婕琳松开右手,让握在手心、已经由纯黑变为深蓝的黑曜石小刀落地,在锋刃触及地面的一刹那,来自冥界的恐怖低温降临。
刹那间,就连空气都被冻结了,黑色的怪影们凝成形态各异的冰雕,但冰块上迅速出现裂痕,前后不到五次呼吸,被接近八环法术轰中的扭曲形体们已然要挣脱开来。
而伊文婕琳也只需要争取到这一点时间。“璐缇娜”分裂出的卷须虽然束缚住了她的四肢,但无法阻止“蚀霜”完成正确的手势。四次交错与分离,大气中的霜花凝结为半透明的蓝色球体,将施法者严密保护在内。球体内充盈着浅白雾气,纠缠住身躯的卷须接触到看似无害的雾气,就有如浸入强酸池,表皮被灼得咝咝作响,尖叫着松开束缚,在球体彻底闭合前被驱逐出去。
从冻结中恢复的黑影们徒劳地拍打着蔚蓝的冰球,很快发出痛苦的叫喊。“蚀霜”创造的屏障并不是一整块严实的坚冰,而是由无数微小颗粒汇聚成的动态集群,任何胆敢随意触碰球体的蠢货的手掌、卷须都被数不清的小刺“蜇伤”,随后自受伤处分解崩坏,其间带来剧烈的疼痛。
但伊文婕琳很快皱起眉头,黑影们坏死的部分在迅速重生,腐蚀来不及蔓延至全身。到底是这些扭曲生物的回复力惊人,还是这片区域压制了外来者的实力?
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撕开的幻境画卷显露出一扇黑暗、闪烁着点点荧光的小门,那就是通往现世的道路。不过伊文婕琳才试探着往那边走了两步,包围她的生物就发现了这个防御法术的弱点:如果蚀霜将球体凝结在原地,那她就不可能移动;如果蚀霜想要操纵球体朝指定方向行进,那它的重量就是个硬伤,在黑影们的前仆后继下完全可以被反向推动,同样不可能到达目的地。
伊文婕琳泄气地摇摇头,她之前还从未考虑过这种情况——不过通常来讲需要“蚀霜”转入防御的战斗也着实不多见,而且她的雾化形态在这里也失效了。
墨绿色短发的女人紧握双手,由冰晶组成的奔流自球体外壳倾泄而出,宛如极冰的瀑布,敌人的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而脆化、化作碎片,但就如同之前一样,足以让同等实力的人类死上十次的伤害转瞬之间就开始愈合,它们明显对寒冷伤害产生了抗性。
只能开展第三波攻势了。“蚀霜”伸出食指,对准自己的喉咙,曾经有着狰狞疤痕的位置。没有人可以硬挡接下来的特殊伤害,就连施术者自己都要付出沉重代价。
但在她来得及动手之前,密密麻麻的哨响如海潮般涌近,铺天盖地的殷红响箭让包围伊文婕琳的扭曲形体哀嚎不止,将它们一个接一个的钉在地上。只犹豫了一刹那,“蚀霜”就放弃了屏障奋力前冲,在被合围之前摆脱了这些生物的纠缠,跳进了深邃阴暗的传送门。
疼痛与黑暗重新笼罩了她。
伊文婕琳趴在地上干呕好几下,旧伤与新伤带来阵阵撕裂的疼痛。美好到不现实的宴会房间回归了它本来的面貌——一间极大、极宽敞、极其黑暗、寂静无声的大厅,仅有的照明之物是成千上万朵幽绿烛火,奇怪的是拥有如此之多的光源,这里还是暗到只能勉强视物。
“蚀霜”第一眼就看到那朵平凡又特别的火焰,昏暗的光芒中映射着一处惨烈的战场遗迹。数不清的步兵与随军法师倒毙旷野,个个都被红箭射得跟豪猪一样。在视野尽头,一名深红色的辛达厄姆颓然坐倒在地,垂下头,半闭着眼,好似累了,要靠在树上休息一会,被割得鲜血淋漓的手指紧紧抓着一张弓弦崩断的大弓。
烛台下是一行小字:薇奥拉·血魔,741-1035,孤身狙击伊兰雅混编步兵师,力竭而死。
“谢谢你,亲爱的。”伊文婕琳轻轻地说,唯恐惊扰了她的安睡。
紧挨着“薇奥拉·血魔”的是“阿蜜尔和泰琳”,681-723,706-723。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作为偏向文职的植物学家,她们的实力并不如主力战斗员那般强大,而她们的牺牲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搭档二人在外出观察蘑菇人群落时遭遇了神圣之火教团的侦查部队,本可及时逃走的她们发现该部落的幼崽正值菌丝生长的关键阶段,没有长出腿、毫无自卫能力的小蘑菇们是不能被移动的。只是为了保护一些智力低下的“次等生物”,两名植物学家硬着头皮拖延了教会先头部队近四十分钟,该群落的蘑菇人免于灭绝,她们却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大使赫德默,790-874。她的遭遇证明了,对于那些短命而善变的种族来说,为他们设立大使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即便需要外交大使,也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赫德默那样温和善良的和平主义者,凶暴的刽子手足矣,这才是与他们打交道的正确方式。可怜的薇殷娜。
抚摸着喉咙上的疤痕,伊文婕琳在烛火的影像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恶意窃取了外表的故人。一只庞大的金色辛达厄姆,她与教皇本汀特的战斗毁掉三分之一伊兰雅王都。
“指挥官璐缇娜,401-1037,“七十三个萨法玛莎人”之一。第五次沼泽血战最后的受害者,她与罗莎琳的牺牲粉碎了再临之敌的野心。”
逝去之人最后的话语还历历在目。“突袭时保存安全距离,伊文。准备好了就上,别让罗莎琳白死,即便我们会全军覆没……”
还有发动至高萨满术的罗莎琳·狼风暴,543-1037。永远葬身在远离家乡的陌生之地,岩石就是她的棺木。
数以千计的幽绿烛火,摇曳的悲伤萤海。每一朵烛光都是属于死者的故事,凝聚着生者的悲怆。
但在烛海中心,有一小片蜡烛的光芒接近灰色,闪灭不定的烛火中没有任何影像出现。一个孤独的人影呆立在灰色烛火前,宛如石像。
不需要上前细看,伊文婕琳就知道那些烛台属于谁。
【通灵领主爱尔柏塔决定尽最后的力量将敌方部队狙击在鲜血平原之外,这也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传令官赛姆薇娅将是唯一获准脱离战场的信使,无论狙击行动成功与否,其余滞留在战场上的勇士都不会有任何的生还可能。
必须有人付出牺牲,萨法玛莎才能得以延续。
请记住我们。】
湮灭之战。
“你果然在这里。”“蚀霜”叹息道,“赛姆薇娅。”
传令官赛姆薇娅回过头。任何曾经见过她原本面貌的人,都不会相信她身上发生的改变。
稚气未脱的爱哭鬼不见了。之前在幻境中的小亡灵会因为被上级呵斥而哭泣,而眼前这人的泪腺显然连血都流干了。
她的右半边脸已经不见了,失去的部分由鬼灵火焰填充,透过半透明的蓝色火焰可以看见部分裸露在外的牙床。她的身上满是烧焦的气味,双腿从中间断裂,靠着鬼火连结在一起,一只手几乎被烧成黑色焦炭,另一只手则完全换成了人偶师制造的、轮廓分明的假臂,灰色的左眼只能直直的瞪向前方,由鬼灵火焰模拟的右眼倒是活灵活现。
但即便如此,从她转动的右眼中也没看出多少痛苦与憎恨,而是近乎虚无的漠然。好似受到如此严重伤害的是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人一样。
她的语调也非常淡然:“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什么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同为一场全军覆没战役的唯一生还者,虽然年龄比赛姆薇娅大了百来岁,但伊文婕琳向来对爱尔柏塔的传令官抱有敬意。自己只不过是从一场业已步入尾声的战斗中逃离,赛姆薇娅却是在经受“安哈·嘉莱特之息”的洗礼后,还拖着经受魔火折磨的残躯递送战报,二者的难度显然不可同日而语。事实上,光是从那个恐怖的法术下生还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奇迹了,即便当时她所在的位置是遭受波及最少的边缘处也一样。
“我碰见了奇怪的幻境,逼真得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蚀霜斟酌用词:“正常情况下,它们应该只能伪装成死者才对,如果遭受仿冒者的灵魂强度太高就还很容易露馅,我却在那里看见了人偶师,她说话的语气和行为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那个法术遗留下来的后遗症。”传令官赛姆薇娅毫无感情波动地说,好像‘那个法术’只是一个无害的次级火球术:“混沌指数在增加,世界向熵又倾斜了一大步,现世与虚无的屏障变得薄弱,这儿又沉聚着太多记忆与回忆了。”
赛姆薇娅细心擦拭去灰色烛台上的灰尘:“它们并没有自己去假冒你想见到的人。它们只是偷取其他人回忆中的片段,再把这些片段剪拼在一起。”
就像缝合尸那样,伊文婕琳想。
“就像缝合尸那样。”传令官耸耸肩,“逼真,但是呆板,机械,经不起推敲。”
蚀霜想问问赛姆薇娅看到了什么,但还是强行忍住了。那个恐怖的法术让阵亡人员甚至都无法残留下足够后代缅怀的灵魂回响,自然就更不可能让它们偷到足够的回忆。
她决定还是先说正事要紧:“传令官沃尔嘉德在找你,其实是厄加尔院长想见你一面。如果你有空的话,就直接去通灵学院地下四楼的院长办公室,最好别让她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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