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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五夫人见话说得差不多,便拣了闲话来说,瞧了瞧那条月华裙,赞道:“好漂亮的裙子,颜色好、上头的花样也好,真是新鲜别致。”
“五嫂喜欢什么颜色?我做一条。”
“罢了。”五夫人摆摆手,笑道:“我都什么岁数了,不比你们年轻颜色好,穿了出去叫人笑话花哨,倒是浪费你的针线。”
玉仪笑道:“我只是说了颜色花样,甘菊做的。”
“哦?”五夫人目光微闪,----妾室们做衣物是为了讨好嫡妻,可是大多数时候,嫡妻是不会穿在身上的。心里不痛快不说,还让妾室长了脸,特别是万一爷们儿问起,岂不是在给妾室加分?这位小弟妹不知道怎么想的,倒是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其实玉仪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穿甘菊做的裙子,一是觉得好看,二是想着等罗熙年回来了,也好有说话的由头。
可惜到了中午,罗熙年还是没有回来。
玉仪一个人吃完饭,坐在窗边胡乱翻着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打扮的这么隆重,闹了半天只是给自己瞧的。再说了,罗熙年若是还在生气,难道穿得华丽一点就不生气了?大热天的,穿得这么繁琐实在闷得慌。
于是先把头上钗环去了一些,又自己去拿了一条素面的儒裙,平日经常穿的,已经洗得软软的了。古代的裙子,说白了就是一块大的绣花布,两端各有布条,穿得时候都是捆上去的,脱的时候解开绳子就是了。
“咝!”玉仪的手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拿到面前一看,拇指和中指都扎破了,冒出一小点殷红的血珠,----不由郁闷,难道甘菊把绣花针忘上头了?但是也没在意,两个指头互相摁了一下,止了血,换了那条淡紫色的儒裙。
然而很快就不对劲了,左手开始发麻,再看指头上的小伤口,已经有点发乌!玉仪根本顾不上多想,赶忙喊道:“彩鹃,素莺!”见了人,先朝彩鹃道:“你把从前在船上用剩下的药膏拿出来!”又吩咐素莺,“你去找几根细绸带过来!”
----这是什么状况?怎么回事?
玉仪渐渐觉得半条胳膊都僵了,胸口也开始有点恶心,还有点头疼,强行压住心里的惊恐,朝外喊道:“倚云!……快去请个大夫。”
彩鹃慌慌张张找了药膏过来,急道:“夫人,怎么了?”
玉仪没空回答她,因为自己的感觉越来越不好,先朝素莺道:“快一点,把左边这条胳膊扎起来,扎得死死的!”心里越发难受想干呕,咬牙道:“彩鹃,你去拿小剪子把我手指头扎破,挤出脏血,然后再洗净了抹药……”
素莺惊吓的面色苍白,一面扎,一面带了哭腔,“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轮到彩鹃拿了剪子,却是下不了手。
“叫问棋,她上次做过……”玉仪觉得快要说不出话了,强忍住要吐的冲动,转头看向素莺,再看向那条月华裙,“那裙子上面有东西,你小心……,收好……”
----怎么搞的,到哪儿都遇到这种悲催事。
玉仪觉得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而且越发想吐,但是还没等她干呕几下,就渐渐失去了知觉,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罗熙年正坐在状元楼雅座里,对面坐着死党容,一杯酒下了肚,接着又倒了满满一杯,跟喝水似的喝了个干净。
正准备倒第三杯时,容一把抢过酒壶,嚷嚷道:“别别别,你心里不痛快,就来糟蹋我的宝贝酒!拢共就剩下这么一壶了,原是带出来陪你慢慢喝的,你倒好,跟喝牛水似的一气儿猛灌,我可奉陪不起。”
罗熙年明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怕自己喝得太猛了,可心里却烦躁的很,伸手道:“拿来!哪里那么多废话?!”
容扭不过他,只得把酒壶放下,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跟夫人拌嘴了?不然昨儿怎么放着春宵不度,还跑来跟我鬼混?”见他闷头喝酒不说话,嘿嘿笑道:“以前你不是笑话我吗?现在轮到自己了吧。”
罗熙年瞪眼道:“你他妈少幸灾乐祸的!”
“啧啧,要吃人呢。”容故作夸张的往后仰了仰,他坐在窗户边,一扭头看见了楼下的倚松,抚掌笑道:“了不得,你家夫人追到这儿来了。”
罗熙年闻言放下酒杯,很快就见倚松跑了上来,满头大汗,不由皱眉道:“慌里慌张的做什么?!谁撵你了。”
“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容早已乐不可支,哈哈大笑,“其实心里头巴不得来人找你吧?还装什么装,快点回去才是正经的。”
倚松奉命出去找罗熙年,先去卫所打探了一圈,说是早走了,再跑到平昌候容府问了人,结果又被告知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好在罗熙年今儿没挑偏僻的地方,而是直接上了常来的状元楼,这才找着了人,气喘吁吁道:“夫人、夫人病了……”
病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罗熙年第一反应,便是玉仪在装病好哄自己回去,因此也不着急,慢悠悠道:“病了就病了,找大夫瞧就是,跑来找我有什么用?你走吧。”
倚松急得直流汗,----虽然不知道内院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夫人“病”得蹊跷,蔡妈妈出来交代的时候,脸色都有些白了。
“还不快滚?”
“爷……”倚松带了哭腔,急道:“蔡妈妈说了,要是不把爷找回去,小的也就不用回去了。”又朝容连连作揖,“容二爷,劳烦你老人家到外头透透气,小的……,有话要跟我们爷单独说。”
罗熙年骂道:“你皮痒了是吧?还敢撵人!”
容朝倚松笑道:“算你小子运气好,你二爷正好想出去凉快凉快呢。”多半罗家六房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倚松急成这样,略有担心,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倚松硬着头皮走近了两步,附耳道:“爷……,你快回去吧,夫人怕是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罗熙年顺手用筷子敲了一记,啐道:“满嘴胡沁什么?”顿了顿却反应过来,“你刚才说,是蔡妈妈让你来找人的?”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等倚松回答,便“呼哧”起身,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容不防他说走就走,在后面喊道:“你慢点!”嘴里嘟哝道:“唉……,能有个人赌气也不错啊。”上前拍了拍倚松,“就数你二爷最可怜了。”
若是在平日里,倚松还会陪笑讨好几句,眼下哪有功夫,拱手道:“容二爷,小的先走了。”蹬蹬蹬,一溜烟没了人影儿。
气得容在后面跺脚,骂道:“好小子,下回可别让你二爷碰见!看不揭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