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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信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抱歉……节哀。”
吕进士摇头道,“五爷,没事。事情都过去好久了。”
张信觉得吕进士的老师应该是个挺了不起的人,人是该有点梦想。可是……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呢?想了半天。张信摇摇头,可能自己的梦想就是守着张义,张曦这一大家子,快快乐乐的过完这辈子吧……想到这里,张信又看了看那写满让他眼晕的篆书竹简,“那……进士,你的梦想又是啥呢?”
“梦想……”吕进士喃喃道,这两个字又勾起了他的回忆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当年金殿传胪,走马章台的时候,可惜……十年弹指一挥间,现在早已物是人非了,甚至大唐的都城都从长安迁到了洛阳。“十年前,我大概会想着治国平天下,现在……”吕进士苦笑一下,右手不自觉的伸到腰间摸摸系在腰上的香囊,“我就想跟我心爱的姑娘结发,然后给五爷当一辈子账房。”
张信还不能理解吕进士那复杂的心情,可是看到吕进士那三十岁就斑驳的头发,还是轻叹一口气,从筐子里拨拉出一片桃叶,卷起来嘬到嘴唇上,片刻间一曲悠扬的曲子就从嘴边飘出。
吕进士听着前面悠扬的曲调,不由想起自己童年时在乡间放牛,砍柴的日子,那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砍完柴,把牛往树上一拴,自己趴在村里私塾的窗户边听着夫子上课。渐渐的,夫子也喜欢上了这个颇有灵气的孩子,每天晚上放课后总会偷偷教他点东西,偶尔还会把他带回家里看书。
吕进士过了好几年才知道,夫子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因为那天圣旨来起复夫子的时候,县尊大人面对夫子都得点头哈腰。
这时候张信曲调一转,虽然只是一片桃叶,却吹出来铿锵的金属感,吕进士也想道自己青年时,一袭白衣进京赶考,发誓要考最难考的进士科,结果果然让自己考上了,金殿传胪,章台走马,这大概……就是自己这一生最辉煌最骄傲的时候吧……
张信的曲调又一变,这时候曲调萧瑟,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落寞,吕进士也想到,那年秋天,武后要杀贺兰敏之,不知道长安城里有多少人陪着这纨绔少爷掉了脑袋……比如……那最最敬重的夫子,就是在那个秋天,被拉到街口让人一刀砍下脑袋……自己这种小杂鱼,武后当然不会重视了,判了个刺配充军了事。也幸亏自己运气好,碰上了子诚哥……听说,当年跟自己一起发配的,不少人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这时候,张信已经已经吹完了他分明看到吕进士的嘴角挂着笑,可是一滴浑浊的眼泪却顺着眼角,流过脸颊,滴到地上。
“五……五爷,让你见笑了。”吕进士抹了抹眼角,轻声道。
张信一把榄过吕进士,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别叫五爷,叫阿信……还有,等把这些桃子卖了,我请你喝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