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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正德十六年九月二十五日,兴王妃车驾到达保定府通州,朱厚熜下令礼部安排礼仪以迎接皇帝生母的到来,原本还处于平静的朝廷彻底沸腾起来,前几天在兴王妃还未到达通州的时候,朱厚熜就已经命令礼部拟定迎接礼节。
虽然要忙于正德皇帝的祭奠,但礼部还是很有效率的提出自己的方案,迎接兴王妃进京时可以安排车驾由崇文门入东安门进宫,朱厚熜对此并不赞同,既然皇帝不满意,那就从新商议吧,经过内部磋商之后,礼部再议蒋妃车驾由正阳左门入大明东门进宫,这都是典型的迎接藩王妃礼节,对这样的安排,朱厚熜当然不会同意。
最后礼部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请示皇帝到底想怎么办,而朱厚熜早就做好准备,下旨兴王妃进京时应该由大明中门入宫,然后谒见太庙,朱厚熜的定议一出,满朝官员议论纷纷,都说没有女人谒庙之礼,太庙不宜让女人进入,这当然也是借口。
其实谁都明白朱厚熜的打算,如果同意这样的安排,这岂不是在默认追封兴献王为皇帝的事实,朱厚熜就可以趁机下旨把这事情确定下来,百官怎么可能会答应下来,毛澄更是理直气壮的上言道,兴献王之礼还没有定下来,所以兴王妃进京只能用王妃之礼,朝廷官员纷纷上疏支援毛澄之见。
经过朱厚熜的授意,张璁再次站出来上疏道:“虽天子,必有母也,焉可由旁门入乎!古者妇三日庙见,孰谓无谒庙礼乎!九庙之礼后与焉,孰谓太庙非宜入乎!”这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与反对的官员相比还显得太过微弱,人爱根本不理会你在说些什么,坚持已见的让皇帝使用礼部制定的仪注,君臣之间又再度僵持起来。
僵持也不要紧,反正朱厚熜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蒋妃的车驾一到京城,自己亲自出城迎接,到那个时候从哪个门进不是由自己说的算,大臣们肯定会措手不及的,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携着蒋妃进宫里啦,事后再理会他们的弹劾参奏吧。
而这时在通州等着迎驾的蒋妃,闻听朝中要让朱厚熜以孝宗为皇考,称兴王为皇叔父,唤自已为皇叔母,这不是将自己的儿子送给别人了吗,这让宠溺朱厚熜的蒋妃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很生气地说道:“怎么能把我的儿子当做别人的儿子呢?”
又对来接她的礼部官员说:“你们这些人位高权重,执掌朝廷政事,可是兴献王的尊称为什么还不定下来?”前来迎驾的官员无言以对,心中暗暗嘀咕起来,自己这些人哪里能称之为位高权重啊,真正的重臣还在京城里与皇帝争论不休呢。
官员们心里虽然叫屈,但是皇帝与大臣们的吩咐可不敢怠慢,再三请求蒋妃遣车驾前行进京,可是蒋妃有自己的打算,认为自己如何按照官员意思进京的话,恐怕自己的儿子就不是自己的啦,所以愤怒的扬言说道,只要关于兴王与自己的礼节仪注一日没有确定,自己就拒绝进入京城,宁愿在通州继续等待下来,让朝廷百官给她一个说法。
消息传来京城,朱厚熜自然是愤怒不已,再次下诏奉父亲为皇帝,母亲为太后,可是内阁也毫不动摇的将朱厚熜圣旨原封不动的封还回去,继续上谏皇帝说明这件事情只能这样做,不然会动摇国本的,希望皇帝再三思量啊。
朱厚熜如何会相信这个,连忙把张璁、霍韬、熊浃等人召来应对,希望他们可以出面与群臣辨驳,证明自己这样做是合情合理合法,而且也是有礼可据的,朝廷的百官不应该过多的干涉这件事情。
正当君臣之间又准备再次争论的时候,张信却带着一队人马朝通州而去,朱厚熜知道母亲执意不准备进京后,心痛之余也遵从蒋妃的意思,下旨让张信去照顾蒋妃的起居生活,金银珠宝绫罗稠缎胭脂水粉把马车装得满满的,随行还带上数名太监宫女,除此之外还特意从尚膳监御膳房中挑选几个会做湖广菜肴的御厨一同前去,希望蒋妃在通州期间住得舒适满意,不要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了。
车马准备就绪,张信也不敢延迟,吩咐队伍快马加鞭急速前进,两个时辰之后张信带着几个人先到达通州,却把大部队抛在后面了,手执令牌在通州守官的带领下,张信纵马直奔驿站,到驿站之后却没有发现蒋妃的车驾,仔细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当地官员知道蒋妃拒绝进京,可能要在通州暂时小住一段日子,皇帝的生母谁敢怠慢,连忙为其另择住处,而城门守官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把张信带到驿站的。
发现自己出错后,城门守官连忙派人打听蒋妃如今的住处,脸色却一阵苍白,原本还想讨好京城要员,没有想到却丢了一把脸,心里之惶恐可想而知,不过在这个时候张信也没有心情与之计较,在知情人的带领下又转向奔赴蒋妃住处。
到达目的地之后,张信知道自己这次没有来错地方,因为他看到负责迎驾的礼部侍郎王瓒的身影了,从环境看来这里应该是当地富户财主的府邸,虽然与皇宫相比肯定是天壤之别,但在通州这个地方算是顶尖豪宅啦,而礼部侍郎王瓒却在这处豪宅门前不停的徘徊着,似乎不得门而进,摇头晃脑哀声叹气的。
“王大人,娘娘鸾驾可在此地?”虽然没有和王瓒交谈过,但也有数面之缘,张信知道这王瓒还是很赞成朱厚熜的主张的,但是由于御史言官的弹劾,原来还出言支持的王瓒却默不作声起来,证明这人的立场不够坚定。
“张侍读怎么会出现在此,是否皇上另有旨意?”王瓒惊异的说道,不过心里总算有些安定下来,不管有什么样的结果,起码朝廷还理会自己,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奉皇上之令,下官在这段时间里负责娘娘的食宿起居。”张信微笑道:“以后少不了与王大人打交道,请大人多多指教啊。”
“不敢、不敢。”谁都明白张信的身份,前来负责此事也可以理解,王瓒哪里敢据傲,况且蒋妃搬来此地之后,自己连门都没得进,怎么有资格说要指教对方啊,这话反过来说才合理。
“王大人,既然娘娘鸾驾在此,为何不进去随从左右,听从娘娘差遣,反而在外面叹息不已,莫非是有为难之处?”张信故作不明说道,语气非常诚恳。
“张侍读有所不知,因为未完成皇上旨意,我等也不好回京复命,而兴王妃又不愿意接见我等,所以只好在此踌躇。”王瓒是个诚实君子,以为张信真是替他担心,认真解释起来。
“王大人莫要着急,等我进去面见娘娘之后,定会给你个答复的。”遇到谦谦君子,张信也不好太过份,反而安慰起来。
“那我就在此恭候张侍读佳音了。”王瓒闻言大喜,连忙谢道,把希望寄托在张信身上,不管佳音是好是坏,起码对皇帝和朝廷也有个交待啊,张信微笑摆手,看着豪宅紧闭的大门,示意旁边的人赶快去敲门。
“不是说让你们在门外候着,娘娘现在没有心情接见尔等。”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语气盛气凌人,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话音刚落一位小太监趾高气扬的闪了出来,满脸不耐烦之意,挺胸昴首的根本没有看人。
张信看出这人正是朱厚熜遣派回去迎接蒋妃的太监崔文,眉头不由皱起来,到底他是奉蒋妃之令如此嚣张行事,还是自作主张,现在是非常时刻,可不能因为这个而受人诽议。
“咱家说的话你们没听见……。”等了半天还没听到陪罪声,崔文语气不善起来,眼睛瞄了过去,正准备好好教训这些不识趣的官员,发现是一位身穿青袍官员,崔文更加轻蔑起来,一个低级官员就敢在自己面前摆谱,待会定要他好看,这个心思刚刚泛起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已经看清楚原来这人是张信。
“奴婢见过张侍读。”看到张信皱眉的模样,崔文心中一乱,慌忙上前几步谦卑的行礼起来,崔文心里很清楚,得罪谁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得罪张信,自己在蒋妃与皇帝心中的地位根本无法与张信相提并论,或者说连比较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张信在蒋妃面前说上一句自己不好的话,那么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
“崔文,你平时就是这样说话的吗?是不是已经把王府的规矩都给忘记了。”虽然不想开口训斥的,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张信觉得理应消除众人的误解,免得大家都以为兴王府的人都是骄纵蛮横之徒。
“奴婢知错了。”崔文心里一惊,变得惶恐不安起来,兴王府的规矩是什么样的他十分清楚,最忌讳的就是仆役以势欺人,损害兴王府的声誉。
“既然知错,还不把几位大人迎入府中好生侍候着。”怎么说崔文也是蒋妃身边的人,张信也不好太过份,只是稍微点醒而已,希望崔文能有所警戒,不然惹出祸端来可能连蒋妃也保不住他,毕竟朱厚熜对太监非常不待见,连最亲近的黄锦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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