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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沈舒微把苹果捧在手里看了看,“吃顺口了。”
传说被吃顺口的苹果三下两下被啃得干净,沈舒微拍拍手,斜睨着顾盼:“你确定不见?他在外面已经等了三天了,刮风下雨,没日没夜的等。”
顾盼没说话,把手里的饭盒敲得叮当响。
沈舒微把果壳扔进垃圾桶:“我觉得你吧,有什么话说开就没事儿了,避而不见解决不了问题啊。就算判了死刑,也该给人家一个上诉的机会吧?”
顾盼头也没抬:“你是来替他当说客的?”
沈舒微捏着手指上新做的指甲,意味深长:“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朋友?我心疼你,他的朋友就不心疼他?”
顾盼沉默,心里又给陆屿初默默记了一笔。
然而她不让别人进来,门外那位却有办法让她出去。刚吃过晚饭,护士带着厚重的口罩,捧着一台紫外线消毒灯进来赶人:“例行消毒,病人请在门外稍候。”
顾盼没明白精神科这种没有传染病的住院部为什么要消毒,想了想,还是踩着拖鞋出门。
门外,大理石地砖,雪白的墙壁,狭长走廊。黎恕就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风化的雕塑。
顾盼抬眼,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字一顿,对他说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要黎念。”
……
顾盼从来没想过,她的人生可以乱成这样。
她曾经想把黎念当成自己的孩子,最后发现他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她曾经嫉妒过黎恕的“亡妻”,后面发现自己就是那个“亡妻”。
她被他骗了个彻底,还期期艾艾地觉得他真是一个深情的好男人啊。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大概就是一个人在孤岛走投无路的时候偶遇阿拉丁神灯,满心激动地以为自己就要得救,忽然发现灯里的不是神,而是神经病。
最重要的是,她还跟神经病许了愿。这要传出去,她简直比神经病还是神经病。
走廊对面,黎恕盯着她的目光愈发暗沉,最终化成唇边一点讥笑:“我一直在想,你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略略停顿,“原来,你只是想要黎念而已。”
顾盼攥紧手心,心中最后一点期待也消失殆尽。
这是承认了。
承认他把她像傻子一样耍。
他大步走来,牢牢捏住她的下巴:“你不是拼命想找回记忆吗?我跟你的过去对你而言就这么不重要?你千方百计靠近我,让我爱上你,现在又忘了我。顾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脖子扬的难受,顾盼被迫对上他的眼,凝眉:“所以你就假装从来没有认识过我,把黎念送到我的班上,让我天天看着他又认不出他,还对我说什么单亲家庭对孩子影响大,让我好好照顾他……你这是在报复我?”
他的手蓦然松开,垂在身侧,有些颤抖:“报复你?”他望一眼天花板,“那段记忆你说忘就忘,忘了我,忘了黎念,轻松自在过了三年,是谁在报复谁?”
顾盼打断他:“我这三年并不好过。”
他看向她,嗤笑:“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不好过。”握住她的手腕,按在心口,“这里疼得厉害的时候,常常会想,还不如死了好受些。”
顾盼愣住,一瞬间五味陈杂,胸口一阵抽痛。
头脑忘了,心却记得。
只片刻,他又神色如常:“想要孩子?你拿什么来养?现在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顾盼回神,正色:“黎念离开了我这么久,我有权利要回他。”
护士推着换药车迎面走来,轰隆隆的车轮声近了又走远。
头顶,黎恕的声音像缠着冰。
“黎念六个月的时候发烧,陈姨一整夜一整夜地抱着他,你在哪里?他一岁时得水痘,半夜哭的嗓子都哑了,你在哪里?他学走路摔倒的时候,坐在地上哑着声音要妈妈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甩她的手,冷笑,“现在你跟我谈权利?用什么谈?就凭你生了他却从来没有养过他?”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话就像剑,一柄一柄刺得她体无完肤。
但他忍不住。
他曾经有多期待她能知道过去,等她真的知道了,他又很恨她。不是恨她让他痛苦过,绝望过,而是恨她怎么可以让他找了那么久,消失了那么久。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一辈子都嫌短,她怎么舍得让他独自守了三年?
“你想要黎念,不可能。”走廊尽头,他回眸,淡声道。
“除非,你嫁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