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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萧博远身上充斥的冒险精神和意外毒辣精准的眼光弥补了他智商上偶尔的脱线,当他知道班里还有凌卿这种上课成天不见人,成绩接近满绩,任课老师因为惜材纷纷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生物存在时,他死皮赖脸地缠了凌卿一个多月,旁敲侧击地摸清了他活生生一出苦情大戏的苦逼经历。
“爱卿,做人眼光要长远,你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小钱,还要有放长线钓大鱼的胸怀,”萧博远曾语重心长地一边拍着凌卿的肩膀,一边给秦霜捏腿,“跟着朕打天下,你不会吃亏。”
凌卿一边给秦霜梳头一边从眼缝里给了萧博远一个心如止水的目光。
“足不出户敲代码,能顾着你妈不说,总比给别人打工强多了吧。”萧博远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凌卿眼神黯了黯——但凡是年轻人,哪一个血液里不流有哪怕是1毫升的冒险精神呢,但萧博远失败了能东山再起,他?哪怕是跌一个小跟头都可能□□.蛋的生活无限放大。
好就好在萧博远还有一个优点,到了黄河也不死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得寻电钻来给它钻个大窟窿。
仗着有钱,在凌卿第三次拒绝他的时候,萧博远第二天就带了一个护工,一个保姆,一个家庭医生,浩浩荡荡地在凌卿租的房子门口来来回回蹲守了三天,换取了和黑脸凌公的一次私人会谈,成功地把人拉上了他的贼船。
也就是在大一的那年冬天,凌卿年满十八,正式跨入成年人的行列,他回连市卖掉了南秋家小区的那套房子,也就是在那年冬天,他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游戏,在萧博远所谓的人脉与“营销策略”下,游戏火了。
仍旧是在那年冬天,把秦霜逼上绝路的罪魁祸首家里最大的门路因为贪污败露锒铛入狱,他本人也于一次由拆迁引发的冲突里被一家烧烤店老板的儿子捅了一刀,那刀捅得精准,人还没拉到医院,半路上就咽了气。
那个儿子就是宋浩波。
四年大学读下来,他们的队伍由两个人壮大到了一群人,萧博远这个起头的最后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成天以“考察”为借口把各种事情统统推到凌卿头上,并且十分乐得与众人一块儿叫他“老大”。
连市的高新产业在近几年尽管声势浩大地搞了起来,终归是比不上海市得天独厚的经济条件和地理位置,萧博远决定把大本营挪窝十成里至少有六成是为了他的小女朋友,也就是今天妄图在他头顶种上一片青青草地的林念青,土生土长的连市姑娘。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来自凌卿的一把助力。
说到这里,南秋不解地问他:“萧博远来连市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头脑应该比他清醒吧,怎么也赶着趟儿回来?”
凌卿俨然将他变身成了树袋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南秋的耳垂,说:“你猜我为什么要回来。”
“不猜。”南秋别过脸。
为什么要回来?
本应该义无反顾离开的伤心地,这里掩埋着他最狼狈、最无力的过去,可浓雾弥漫的黑暗中不知何时伫立起一座高耸的灯塔,任凭狂风侵袭,海浪拍打,日夜不息地照亮一片并不怎么大的范围,但总归一直亮着,告诉他,这里是应当回去的地方。
在萧博远能把狗粪吹成花的糊弄下,他们去年冬天就正式“迁都”连市,除了论文答辩跑回去露了个脸,连毕业照都没顾得上拍。
起先只要能远远望上几眼,想到他们踩的是同一片故乡的土地,就足以使凌卿麻木而机械的工作狂式生活多几分带有暖色的温度。
而即使他不再是曾经一无所有的少年,即使他成了许多人眼中的青年才俊,依然有一片摆脱不去的阴影笼罩着他,阴影与光明之间隔着一条叫时间的河,在他的臆想中水急浪高,翻涌奔流。
他曾经用刻薄言语伤害过的人,他连希望她心里还残留着哪怕一点他的影子都觉得是种罪恶。
可她穿着校服打哈欠的样子,撅着嘴跟在傅晓红身后的样子,蹲在楼底逗猫的样子,拎着用艳红色塑料袋装的酱饼冲进教室的样子,因为数学考砸而缩在走廊一角哭泣的样子,眼泪是温热的,发梢是柔软的,在往后时刻被阴霾笼罩的日子里,这些样子竟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后来,秦霜醒了,后来,他“偶遇”了南秋,再后来,美男出现。
他终于过了河,河的另一头不是深渊。
命运又眷顾了他一次。
南秋把凌卿揉她耳朵揉上了瘾的手掰下来,一只爪子托着,用另一只爪子的食指去描绘他掌心的纹路,他吃了这么多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明明是她配不上他才对啊。
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说不定你喜欢的也只是你的幻想呢,我优点很少。”
凌卿说:“我知道。”
南秋眉毛耷拉了下去:“我缺点良多。”
凌卿说:“我也知道。”
南秋半垂的眼睛瞪成了圆圆的灯泡,她没好气地“哼”了今天的第无数声,说:“对对对,你什么都知道,你可以上天了。”
凌卿的胳膊紧了紧,眼底的温柔与纵容不把人溺死誓不罢休,“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全部,连你睡觉流口水也喜欢。”
南秋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睡觉流口水?”
凌卿:“现在真的知道你睡觉流口水了。”
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