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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药快输完了,没电了。医生们很淡定,告诉我说:“小朋友,不要害怕。我们打手电,很亮的那种,也能给你完成手术。”
我脑子里立刻想到,婆婆妈妈们在姥姥家院子里说过的一个事,就说一个病人做完手术肚子长了个大包。后来一看才知道,是医生忘了剪刀在里面。
我这样想着,提醒自己一定要在手术结束的时候提醒医生数一数剪刀什么的,不要忘了东西在我肚子里。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思考还没有什么其他能做的。
我妈走过来,说:“走吧!去手术室。”走廊里一排的灯,瞬间全亮了。
我虽然没有欢呼雀跃,脸上却出现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出现的笑容。暗自感叹着:真好啊!至少我不用担心他们会忘东西在我肚子里了。
躺上病床,护士给我打了麻药。怕我睡着或者昏迷,要我一直和她说话。说到最后我的真的困了,我说:“姐姐我困了,我睡一会,完了你叫我。”
她呵呵的笑了一下,说:“不用一会了,已经在缝了,马上就好。”
这么快吗?我还没觉得疼呢!医生叔叔说好了,并且给我看从我体内取出的盲肠。我匆匆看了一眼,黄黄的,跟鸡油很像。
我点点头,让他拿走了。他把我抱下床,问我要不要抱我回病房。我说不疼,没感觉,我走回去吧。就自己捂着刀口,走出手术室。
出去才知道二姨也来了。她家就在镇上,我妈在我做手术的档儿找了下她姐姐。两人扒着门一直到我出来,看我走出来算是放心了。我也松了口气,觉得灾难过去了,其实呢?痛苦还没开始。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全是眼泪,把头发都打湿了一片。原来,人在睡梦中真的可以哭的。
麻药的威力过去了,一个五厘米的刀口有多痛呢?这不是切菜切到手的那种疼,它隔开了皮肤,深入到脂肪下面,由内而外的疼。
我甚至不想呼吸,觉得身体微微一动就会把这伤口放大。那几天很难熬,我想他们把我打晕,让我睡过去,睡到拆完线,睡到伤口愈合。
他们没有这样做,于是,那些天我流了一部红楼梦的眼泪。熬啊,捱啊,终于可以吃东西了,终于可以拆线了。那天我仔细看了看刀口,像一条威猛的虫子扒在我身上。
痛苦,总是预兆幸福。
血流了,泪也流了,我可以回家休养了。吃很多好吃的,不用上地里干活,妈也很少对我发脾气,还有一些亲戚来探望。那是我最爱回忆的一段时光。
可是,假期结束了,我又要回姥姥家上学。一见面,姥姥就急忙问我伤口疼不疼啊?做手术疼不疼啊?没少哭吧?谁去看你去了?你奶去了吗?一系列问题。
我说手术不疼,现在伤口也不疼了。疼过一段,所以没少哭。好多亲戚来看我,有的我都不认识。我奶一次也没过来,隔着墙要递给我两块钱,我没要。
姥姥又问我为什么不要呢?
我顿了顿,说:“我又不缺钱。”然后,走到外面的树墩上坐坐。
我不是嫌钱少,虽然真的不多,虽然能买两串糖葫芦。可是,我可能更介意她没有走过来看看我。
一道墙的距离,没有城墙那么厚,石头之间的缝隙那么大,两边一样的空气,她却没有想过走半分钟的路,来看我一眼。让我知道,她是关心我的,在意我的。
毕竟,我是她亲孙女啊!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句:“来,奶给你两块钱。”我说:“没事儿,不用了。”是啊,不用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我客气到不想收她东西的地步。
想着,又流了一些无谓的眼泪。这可能是‘习惯性流泪’,前一段时间哭的太多,该好好戒掉这个毛病了。
正在抹眼泪,八姨从外面回来了。满面春风,脚步轻快,好像无形中有根线拉着她,她随时要飞起来似的。见到我自然关切询问,问我假期除了生病还做什么了。
我说学会了开车和做饭。她眼睛一亮,尤为欢喜的样子。听她说,才知道她最近的车技也有很大的进步。
前几天大姨夫一时没睡醒把车开到人家的坟上,下的跳下车就跑了。八姨二话没说冲上去,把车开下来。她讲起来很好笑,我一边笑一边领悟:睡不醒就开车是有多危险啊!
看她笑着不说话,我问:“你呢?你干什么了?”她看看我,仍旧病了似的笑的合不拢嘴,然后终于在我懵懂的目光中飞走了。
她,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