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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愿意苟且偷生。
月下杀人,听起来美好,但见过的人都知道,那位杀手手段极其残忍,从来不会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闻着见者,无不内心发颤。
姚家家主一定见得到族人的惨状,怎能有心思独自一人安稳活在世上。
“她有何不敢?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林芸没好气地反驳一句。
“若换做我,整个东极门都没了,我可不敢苟活。”何望舒同样是针锋相对,丝毫不肯示弱。
“老十,你可别说晦气话。”一旁的曹子步见二人拌嘴,忍不住出言打断。
“她吃斋念佛,倒像是...像是放下了。”
周宗脸色平静,他并不理会二人的争执,将话头挑回正途,一言一辞之间,难以听出他有什么情绪。
“吃斋念佛?那哪是放下,若真是放下了,怎么也得是云游四方,纵情声色。”
何望舒对周宗的话不以为然,一边将折扇举在眼前大量,一边反驳道。
“不管她是否放下,现在要想知道墨宝一事的全貌,怕是只有风政与她两个人了。”周宗摇了摇头,说得倒是轻描淡写,言外之意仿佛在说“你还能找到其他突破口?”
何望舒悻悻地撇嘴,言辞张狂,可不代表他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秘宝一事,还有时间。屠妖大会,迫在眉睫。”周宗见众人沉默,再次将眼前最为要紧的事提起。
“这事,我们也指望不了秋舫,他就一个小小的下人,你问他风政明晚吃什么他兴许还能打探得到,屠妖大会就算了吧。再说了,如若有些机缘巧合,他知道了,也送不出来。”何望舒神色漠然地给大家泼来一盆冷水。
“无妨,这小子想怎么去做,便由他去做吧,难道你们以为让他去墨宗,当真为了这些事情?”
周宗突然笑道,似乎胸有成竹。
“不然还能为何?”何望舒斜昵过来,问道。
“剑不开锋,杀不了人。秋舫是未来,要做未来,岂能滴血不沾?”周宗道。
“这小子,我看难啊,他可不想沾血。”何望舒把声音拖得狭长,他想起那晚上在墨宗的对话,不置可否地说道。
“他不想,我们便看着?璞玉还要雕琢呢,你就不会耳提面命,循循善诱?”周宗见他一个钉子一个眼,心中略有不爽,声音高亢起来。
“我又不是他师父。”
“但你是他师叔。”
周宗低喝一声,显然有些怒意堵在心头。
“好了,现在去扯这些作甚。”林芸站起身来劝阻道,东极门的几个师兄弟,各有各的脾气,吵吵闹闹乃是家常便饭的事情,除了何望舒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刺头,还有从不知道软化姿态的段谋,其余几人多多少少都修炼过打圆场的本领。
“如今墨宗戒备森严,我也束手无策。”何望舒摊了摊手,无奈说道。
“倒也未必,那日,我与骨魔使在郊外对战,有人助我。”
曹子步突然发言,声音仍旧显得虚弱。
“何人?”何望舒微眯双眼,急忙问道。
“自打我查到秘宝一事之后,便去城郊王家的坟岭瞧过。也正是那晚,骨魔使藏在墨海里,悄然向我下手。我受创在先,占尽劣势,力有不逮,但突然杀出一个黑衣人出手阻拦。不过我失去意识,没瞧见他后来用的什么手段。”曹子步接着回忆起那晚身遇暗算的场景,颇有不甘。
何望舒知道,骨魔使用的一招融式,藏身墨海,若非实力领先一个层级,断是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如此偷袭,曹子步必会遭道。
“是不是那个月白和尚?”何望舒猜测道。
“绝无可能,我恢复意识时,人已在城郊的另一处。是月白和尚将我唤醒的,他只道在路上偶遇,为我简单疗伤。”曹子步摇头说道。
“万一他骗你的?”何望舒接着询问。
“那个和尚,不会是他。他说谎的本领,怕是还比不过秋舫。”周宗出言否认道,他纵横人间,见过之人无数,识人的本领更是出众。他说来的话,定是有几分可信的。
“老七不是在找老八么,怎么半路上又寻起秘宝来了?”
何望舒心中纳闷,东极门十二位师兄弟,一场大战没了两个。这一场大战之后不久,老八也突然消失,这一失踪,便是十八年。
曹子步与老八入门时间相仿,一同习武修行,关系比之他人自然走得更近一些,这一年又一年的瞧不见人,心中思念极甚,加之曹子布作为暗探,向来闲不住,便会找上没有要事缠身的时间,踏上寻找老八的路途。
只不过这一十八年来,无论他走遍大江南北,那个挂念着的人依旧是杳无音讯。
“因为,就在三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
周宗迈步到窗边,厚重的手掌推开木窗,水藻般的竹影涌入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