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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山,不过很多人都不叫我张山,叫我张三。巧的是,那年办身份证的时候,或许是工作人员马虎大意吧,把张山弄成了张三,改也懒得改了,张三就张三吧,全国人民都认识我不是。
自从我的名字变成了张三之后,我总会想,新疆的买买提,西藏的卓玛,还有那个小明,我们似乎成了同一阵营的了。
我出生在云南西北横断山脉深处的一个小山村里,说起张三这个名字,还有一个特别的故事:
那年,我们村里建了一所学校,还来了一位老师。说是学校,其实也不过是木板搭建成的一间房子而已,书桌和凳子都是村子里凑的,大大小小高高矮矮不一而足。有吃饭用的桌子,有摆放杂物用的,还有一张还是杀猪用的桌子,能放一头大肥猪上去的那还小得了?这张桌子就占据了教室五分之一的地盘。
有了桌椅板凳,还有一块涂着黑漆的木板,有个老师,勉勉强强算是一个学校了。可是,学校总该有学生吧,没有学生,也不叫学校不是。当时山民愚昧无知,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是读书,读书能干什么?有什么用处?况且听说还要交学费,对于贫困到了极点的他们来说,谁都不愿意把小孩往学校里送。
没办法,老师只能是挨家挨户的去开导去劝,最后只有三户人家勉强答应,而我家,就是其中一家。
我是第三个被父母送到学校的,我的学生生涯也从那一天,这个一位老师三个学生的学校里,正式开始了。第一个送来学校的是蜂家的女儿,由于父母都是彻头彻尾的文盲,不识字,老师就给她取了个学名,叫蜂玉珍。第二个被送来的,叫余成龙,情况也是和蜂玉珍一样。由于蜂玉珍年龄最大,而且是第一个入学的,我们都叫她蜂老大;余成龙次之,当然就是余老二了;而他们都喊我张小三。当时并没有“小三”这个称呼,如果放在现在,我非得跟喊我小三的人急不可,哥们儿堂堂大山的儿子,怎么能叫小三。不过后来,张小三叫着叫着就被叫成了张三。
大山里的孩子早懂事,当时蜂老大九岁,余老二八岁,我六岁。他们那时就已经帮父母挑水劈柴做饭了,可能是从小经受生活磨炼的缘故吧,他们学习都很用心,所以他们每次考试,分数都比我高,我永远都是第三名,这也是张三这个名字的又一来历。
后来,四年级的时候,就要到镇子上学了,遗憾的是,蜂老大和余老二都辍学了。而我,之所以没有辍学,原因就是我们家和别家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这得从我祖爷爷说起。
祖爷爷是汉族,是因为战乱才逃难到大山里来的,这中间还有一个故事呢。当时,祖爷爷和哥哥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大山深处,在崇山峻岭之中跋涉了两三个月,带的粮食也快吃完了。这天下午,他们爬到一座山岗子上,看到山下的坝子有一个小山村,两兄弟就约定,等到黄昏的时候,看哪户人家先冒烟,第一家冒烟的哥哥去,第二家冒烟的弟弟去。
结果,坝子的村子还没一家冒烟,山背后就冒出炊烟来了,哥哥知道山背后还有个村子,就翻山走了。哥哥走后,祖爷爷看到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开始冒烟了,他就兴奋的往村子里赶。那个村子也就是我们村,那户人家也就是后来的我家,据说祖爷爷进门的那一刻起,祖奶奶就看中了他。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家才比较开明吧。据说,我祖爷爷还是当年大清朝的一位秀才呢。
到镇上读书的时候,我们班有十五个学生,巧的是,在十五个学生之中,每次考试,我都是第三名。所以班里的同学都叫我张三,老师也一样,也就从这时开始,张三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是那个小山村里头一个走出去的人,同时我又是不幸的,因为我终究没有踏进大学的大门,即使我已经考上了,对于一个大山里普通的一个家庭来说,四位数的学费已经是天文数字,更何况,读大学可不止这些,我终于还是决定辍学了。
和我同样命运的还有和我从初中到高中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阿色,这哥们儿从小就长了一副色相,油头粉面,两只小眼睛又贼又亮,还偏偏专爱挑逗小女生。所以,同学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阿色。
高中毕业后就各走各路了,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见上一面,所以我们决定在离别之前,先到处耍上一耍,所谓好聚好散嘛。
可是,我们俩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该去什么地方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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