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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在床上,恼自己如今虚弱不堪,只恨不得快些唤阿九来将这幸灾乐祸的家伙狠狠痛打一顿。
别叫了,阿九被你阿爷罚了家法。三十大棍!这会子还昏死未醒呢!他要是熬不过今晚,就悬了。
花未眠收起脸上那抹笑意,打着哈哈坐在案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阿爷为何要动家法?阿九他没事吧?
还不是因为你呀,你昏迷不醒,你那蛮不讲理的阿爷,将一切过错归在人家阿九身上。我要是治不好你,我怕傅大家主要亲自将我活埋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有我花大神医在,我保他无性命之忧。
裴绾如天空般阴沉的脸,终于绽放了笑容,云开雾散,日丽风和。
埋了倒好,聒噪死了。
他疲倦地躺下。
我倦了,让我歇一会儿。
花未眠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青色的瓷瓶,倒出两粒乌黑的药丸,辛苦刺鼻的药味儿扑面而来。
服下。
不由分说地递了杯茶给他,看着他服下药丸。
明日靖北侯府定会派人前来,一切劳烦花兄了。
那少年侧过脸去,留给花未眠一个苍凉的背影。
花未眠收起药瓶,望着桌上摇曳的灯光,幽幽道:
本以为你那位小美人儿能陪我度过漫漫长夜,可你一醒来便把人家吓跑了,现在好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他打着哈欠,窝在桌案下的短榻上,目光扫过窗外朦胧的蕉叶,怔怔出神。
傅流云已然熟睡,淡淡的呼吸声,清清浅浅地掠过烛光夜色,飘进他耳中。
隔壁耳房,阿九一脸愁苦地趴在榻上,半个白生生的屁股露在外面,涂着些乌黑暗黄的药膏,触目惊心的伤晃得烛光都为之一惊。
少主啊,你可把阿九害惨了。
阿九伏在方枕之上,呜鸣不已。
两个时辰之前。
朗月楼。
阿九伏地跪在堂前,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之上,浑身簌簌如一片秋叶颤栗不已。
傅叶鸣冷冷地瞪了地上的阿九一眼,目光如刀!
阿九,你入府有八年了吧!
傅大家主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轻吹去茶沫。
是,家主,阿九入府已八年六个月了。
当年,你阖府被人灭了满门,老天垂怜,你躲过一劫,后却流落在外行乞度日,又落入人牙子手里,那年是少主在九州码头将你带了回来,可怜啊,你病得只余半条小命,若不是阿绾心善……
阿九磕头如捣蒜,把面前的地板磕得咚咚作响。
阿九一条贱命都拜少主所赐,是阿九未能看顾好少主,求家主惩罚,阿九无怨亦无悔。
傅叶鸣搁下手中茶盏,定定地看着他。
你终日跟在少主身侧,寸步不离,护主周全,是你职责所在,你勿怪我狠心。
说罢,他高声道:
来人!阿九护主不力,罚家法三十棍,通告阖府上下,以儆效尤!
他看了阿九一眼,冷冷淡淡地道:
自去法堂领罚,请万堂主亲自施罚。
阿九咚咚咚地磕完头,便去了法堂,领了那三十大棍!这一顿板子直打得他皮开肉绽屁股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