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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公子可真是性情中人,听说这花萼楼的花魁可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公子这千里迢迢的从江州日夜兼程地赶到九州城来,莫不也是为见美人一面,确实这花萼楼的规制还真不比揽月楼的低,公子……”车夫看着那座华丽的楼,憨笑着。
“大哥还真是走南闯北见识不凡呐,神州各家秦楼楚馆的境况都摸得一清二楚啊!”傅流云淡笑着。“平阳坞,麻烦你快马加鞭,小爷赶着回家吃晚饭。”
平阳坞高大的大理石牌楼下摇曳的灯笼,依然璀璨光亮,阔别一年,近乡情怯。
马车辚辚,夜风习习。
“大哥,您走慢些!”他将头探出车窗,望着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夜景。月光如水洒下,照亮了院墙上斑驳的痕迹;朱红小亭静静地伫立在湖边;清澈的池塘里倒映着繁星点点;鲜花夺艳,绿树婆娑。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一年前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不见丝毫变化。每一处草木、每一块砖瓦,都承载着他曾经的回忆与情感。马车缓缓停在了流云阁前。院里灯火通明,繁华依旧,可在他眼中却一派落寞与寂寥。
院中的花架在月色中妖娆至极,红的白的花儿爬满藤蔓,花开一季又一季,阿娘最爱的花架。花架边的瓜棚,爬满青色的瓜藤,青秀的黄瓜挂着黄花,在月色里一摇一晃的。他随手摘下一条,一掰作两半,拿在嘴里啃着,又甜又脆。一屁股坐在花架下的石凳上,啃着黄瓜,赏着月色,吹着凉风,翘起二郎腿,长长地一声叹息。
“谁......谁在那?”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大鸟展翅越过墙头,迅速落在青石地面上。那人顺手抄起靠墙而立的扫帚,如疾风骤雨般朝着他迎面猛扫过来。
“大胆毛贼!偷东西竟敢偷到我平阳坞来了!今日小爷定叫你有来无回!” 一声怒喝,那把扫帚带着凌厉的风声,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面门狠狠横扫而至。
他完全没料到那小子如此莽撞,只凭着本能向后猛地一仰头,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仰面朝天四脚八叉摔倒在地,真是说有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啊!好尴尬好窘迫。这小子身手了得了哈,竟小有进步。他咬着黄瓜,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拍屁股,一脚踹在他小肚子。
“反天了你!!连你家少主都敢打!”傅流云举起手中的黄瓜对着他的头一顿乱敲。
“少……少主!?您回来了?”阿九抬头一看,那白衣少年站在月光朗朗的院中,笑语晏晏地望着他。“您……您的头发……这是怎么啦?”阿九看着那满头落雪般的少年,心中一恸,哇地大哭起来。
“少主,您可回来了!”阿九一把抱住他,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
“我回来了,别哭了。那个,我问你,阿七回来了没有?”傅流云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将那哭泣不休的少年一把推开。
“没有啊!阿九和小少爷也是前日才回到府上的,小少爷身体好了些,宫先生便让我带着他回了平阳坞。还有,那青枳小兄弟自和少主外出后,便未归来,你们去哪了?你没有和他在一起?”阿九一脸懵懂。
“你是说,阿七并没有回来,叶寒凉呢?他可有来过?”傅流云心中一沉,她竟没有回来。
“叶寒凉?谁啊?”阿九依然一脸懵懂。“少主您回来了,家主知道了一定很欢喜。”
傅流云茫然地坐在那石凳之上,看着天上冷清的月亮。
为何?会如此?他一路不眠不休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她却,并不在府上。她如今又去了哪里?
他将手中的黄瓜塞在阿九手中,跳起来,往院外奔去。
“少主,您去哪呀?”阿九扛着扫帚拿着黄瓜跟着跑了出来。
眨眼之间,人已不见踪迹。
“少主回来了!阿紫,阿碧,快准备酒菜,准备浴汤,少主回来!少主回来!”阿九激动得涕泗横流,恨不得奔走相告!
夜幕下的朗月楼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傅叶鸣身着一袭宽松锦袍,端坐在堂前的长案旁,他面色冷峻,眼神深邃,浓眉紧蹙,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心事。长案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颜色明艳,令人垂涎欲滴。然而,这位傅家家主对着这满案的美食毫无食欲,只是机械地举起乌木镶银箸随意地夹了一些青菜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主子,少主回来了。”一身黑衣的阿甲快步进来,抱拳行礼道。
“阿绾回来了。”傅叶鸣腾得站起来,身形摇晃着。他脸色苍白,竟如大病初愈一般,“快叫他进来。”
“少主他……在门前跪着……”阿甲低眉目不敢正视。
傅叶鸣已风一般往外去了。
“阿绾,你回来了。”傅叶鸣穿堂过院,出了院门,月色凄迷之中,那少年白衣若雪身姿挺拔地跪在楼前!
“孩儿叩见父亲大人。”傅流云长拜于地,朗声道。
傅叶鸣将他扶起,望着他满头似雪的白发,手指颤颤地拂过他的长发。“你的头发,这……这是怎么回事?”
“孩儿身中奇毒,功力全失,一夜之间尽白头,如今不过是个废人。”他跪在地上,冷寂地望着那个男人。
“你说什么?”傅叶鸣大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探查着他的脉息,脉象虚浮,似有若无,为何会如此?“你中的何毒?”
“雪、上、一、枝、春。”他梗着脖子,一字一顿地道。神情冷漠,眼神更是如两把利刃,寒光似雪,劈在那男人脸上。
傅叶鸣脸色大变,“胡扯!若是雪上一枝春,何至于如此?”
“求阿爷赐孩儿解药。”他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一下又一下,将向前的青石地板,叩得叮咚作响。
“你胡闹什么?雪上一枝春的症状怎是如此……”傅叶鸣力沉一掌,死死按着他的肩膀,那少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