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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朱道临的父母正在吃晚饭,快递公司两个小伙抬着个长形大纸箱敲开房门,其中一个小伙拿出单据,对上老朱的名字和电话之后,麻利地将大纸箱搬进屋子放到客厅中央,请满腹疑惑的老朱签完字告辞而去。
老朱和夫人疑惑地打开纸箱,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的皮质琴盒,老朱停下片刻,边赞叹边打开琴盒,很快被盒中古朴典雅的崭新古筝震得目瞪口呆。
长时间的寂静之后,老朱发出了“嘶嘶”的抽气声,而平时性格泼辣的老朱夫人则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最先平静下来的老朱打开古筝上封面烫金的证书,细细看完有抽出夹在里面的发票,猛然抬头颤悠悠地告知频频抹泪的夫人:
“这证书上是京城古筝制作大师张震高先生的签名,发票上的金额竟然、竟然高达八万六千元啊!”
夫人猛地吸吸鼻子:“不用看发票,我就知道盒子里这张古筝绝对值十万八万,一般人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张大师亲手制作的珍品,也不知道儿子从哪儿找的通天关系,唉……我的好儿子啊!昨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准备送我件礼物,我还以为是前几天他从浙省龙泉买回太极剑呢,哪里想到他竟然给我这么大的惊喜,也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多钱。”
老朱沉思片刻,轻轻搂住夫人发福的腰肢安慰道:“儿子大了,懂事了,从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可以看到他方方面面的巨大进步,令我很欣慰,我对儿子是放心的,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自己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吗?”
老朱夫人微微点头,擦去脸上的泪痕,弯下腰轻轻抚摸古筝润泽的酸枝木面板,脑子里全是儿子的音容笑貌。
午夜时分,距离老朱夫妇三公里的城北金城印刷制品公司办公室里仍然灯火通明,六位新老技术人员凑在电脑屏幕前热烈讨论,车间里十余名工人还在加班加点设备维护。
新任副总经理楚梅拿着份手写文件来到总经理梁城身边:“梁总你拿个主意吧,朱董要求编印的《三国演义》和《金瓶梅》连环画使用十六开规格的仿古印刷纸也就罢了,为何强调所有繁体文字必须是竖排列的馆阁体?还有这……宝蓝色封面的仿古图案设计要求也很高,还必须设计个‘天枢阁’的篆体艺术印章,他到底想把印出来的书卖到哪儿去?”
开始发福的梁城将手中《厂区车间设计图》放到一边,接过两页纸的手写文件,看完乐哈哈笑道:“谁知道这家伙怎么想?傍晚他临走前,千叮万嘱要求《三国演义》连环画最低要印刷一万套,《金瓶梅》不得低于两万套,也不知道他打算卖到缅甸还是越南。”
“两套连环画每套至少十二册,加起来至少是三十六万本单册,每套都必须有缎面仿古包装,一个月时间能干完吗?”楚梅担忧不已。
梁城自信地嘿嘿一笑:“这倒不是问题,我通过台湾朋友定购了这两套连环画册,最迟明天下午就送到,让技术部扫描之后重新排版就行,无需等待新设备到位,原有设备完全可以应付得了,书籍的缎面套装交给我吧,半个月就能解决,哈哈!对了,你尽快搬到鹤山别墅安顿下来吧,整个别墅区管理规范安保严密,你尽快住进去我和道临都能放心许多。”
楚梅的脸顿时微微发红,嘟起嘴恼火地埋怨朱道临:“我们这忙得昏天黑地,他动动嘴皮子就撒手不管了,还找了个‘游历修行’的借口出去旅游,前几天晚上被他抓去别墅帮忙,没完没了帮他收拾乱七八糟的纸盒包装,累得我腰都快断了,哼!等这不负责任的家伙回来,一定要他付给我双份工资!”
梁城乐了:“小梅啊,别看道临外表冷漠不苟言笑,不熟悉的人觉得难以接近,可了解之后你会发现,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重情重义,孝顺父母,心地非常好,能成为他的朋友绝对是一种幸运。”
梁城话里的潜在意思,让楚梅的脸更红了,嘀咕一句“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哪了”便回到座位,貌似低头看文件,其实满脑子都是朱道临的身影,以及前几天一同开车前往龙泉老家的快乐时光。
老朱夫妇和楚梅共同思念的朱道临,此时此刻正孤零零站在寒风瑟瑟荒无人烟的幕府山下,身边整齐堆放着七个大小木箱。
朱道临怎么也没想到,大明朝的初冬子夜竟然如此寒冷,他伸手从道袍里摸出系着金链的仿古怀表打开,借着明亮的星月光芒费力地看时间,嘀咕几句收起怀表,遥望前方两百米外透出昏暗光亮的破烂道观,最后无可奈何地扛起脚边最大最长的木箱,伸出左手再抱起个方形木箱,骂骂咧咧地朝着山脚下的破道观前进。
气喘吁吁的朱道临登上台阶,穿过废墟中间清理出来的小道抵达门口,立刻被突然出现的玄青老道吓一跳:“师叔,你能不能不再吓人啊?”
背着灯光笔直站立在门槛上的玄青道长“哼”了一声,根本不理睬朱道临肩上扛的手里抱的是什么:“招呼不打就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十二天,你还回来干什么?”
朱道临立刻叫起冤来:“师叔您体谅体谅小侄吧,没看小侄肩膀上和手上的上百斤东西吗?先让小侄进入放下箱子,再给你磕头赔罪好不好?”
老道又哼了一声,退入房内侧身让过浑身冒热气的朱道临:“这些日子去哪了?”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等小侄忙完再向您老详细禀报。”朱道临将手上的方形木箱和肩上的长形木箱小心放到里侧墙边,擦擦汗再次走出大门。
“上哪去?”满腹疑惑的老道追出来大声询问。
“岔口那边还有五个大箱呢。”
朱道临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将所有木箱搬回道观,擦去满头汗珠端起茶几上的热茶两口喝干,完了嬉皮笑脸盘腿坐在老道对面:“其实,您老还是心疼我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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