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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吊坠,“它是我的,我的!”
劲风狂啸,卡珊德拉金发飘扬,她只看到拉塔恩垂在身侧的手高频震颤了一下,格里菲斯就仿佛遭到雷亟一般倒飞出去,美丽的蓝眼睛因惊愕和痛苦大睁,人在空中就喷出一口浓烈的鲜血!
当他重重落地时,卡珊德拉看到他胸前项链上,那卵型吊坠已然不翼而飞!
“此等亵渎之物……”拉塔恩抬起手,卵型吊坠赫然捏在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间,卡珊德拉能看到它表面错乱排列着人类的五官,形态诡异扭曲到让她感到反胃,“理应毁灭。”
紫电燃烧成纹章,拉塔恩两根手指用力一撮,卵型吊坠砰地一声炸成粉末,卡珊德拉确信自己听见了一声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的嘶嚎,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耳朵,因脑髓中针刺般的剧痛而露出痛苦之色。
冰凉的蛇鳞抚上她的脖颈,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嘶嚎隔绝在外,形态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蛇首对她微笑,以(意外地)十分温柔的声音说:“没事了。”
“你!”格里菲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双眼充血,牙齿鲜红,原本美丽的容貌狰狞似恶鬼,“你居然毁了我的霸王之——”
“看在你还是人类的份上,我已经足够仁慈了,格里菲斯。”拉塔恩毫无感情地说,“忘了它,留下;记恨我,滚蛋。两个选择,自己选。”
格里菲斯的面孔扭曲了,有那么一瞬间卡珊德拉都怕他直接上牙咬拉塔恩,但他终究是没有这么做,只是蹒跚着从拉塔恩身边经过,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格斯……”
“如果不是因为多恩。”拉塔恩冷冷地纠正道,“注意你的言辞,格里菲斯。”
卡珊德拉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如此鲜明的恨意,格里菲斯再没有说一句话,一瘸一拐地走进城堡里。
她担心地说:“这个人……”
“他没有第二次得到宽恕的机会。”拉塔恩说,“走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她跟他来到原铸工厂外围,恰好此时,负责教导飞行课的霍琦夫人骑着一头绿色双足飞龙贴着地面滑翔而过,向来以严肃公正形象示人的灰发女巫像小女孩一样惊喜地喊叫着。
“梅林的蕾丝短裤啊!”
她拉扯缰绳,胯下的雌火龙张开大口,朝着湖面倾泻浩荡龙焰,湖水中积聚成团的暖雪与烈火发生剧烈反应,在刺耳的吱吱声中消融殆尽。
“过段时间你们也要学。”卡珊德拉意识到拉塔恩在跟自己说话,“虽然我没指望你们成为空军,但多一门技能多一条出路嘛。你认识罗恩吧?他哥哥查理是一名驯龙师,收入还不错。”
卡珊德拉不喜欢飞行,高空的风会吹乱她精心保养的柔顺金发,但是她能感觉到拉塔恩对小巫师们的关怀:“你真会为我们着想……”
“我没那么无私。记住一个道理,拳头越大,权力越大。”拉塔恩忽然吊诡一笑,这是卡珊德拉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个表情,“兴许我只是把你们当成上位的垫脚石罢了。”
“骗人。”卡珊德拉轻轻地、笃定地说道。她知道如果拉塔恩真的不在乎小巫师,完全有一百多种方法将魔法界搅个天翻地覆,哪里还会委身在小小的霍格沃茨?
吊诡从拉塔恩的微笑中消失了,他转身走向原铸工厂,轻声道:“我倒是不讨厌聪明人……”
卡珊德拉快步赶上,刚一进入原铸工厂,熔炉散发的滚滚热浪就让她睁不开眼,苏联工业机械发出震天巨响,她一时间都没注意到桑吉尔夫一脸严肃地迎上来。
苏联猛男开门见山,对拉塔恩说:“有人逃跑。”
拉塔恩并不意外,“抓回来了吗?”
“关在我的办公室里。”桑吉尔夫面色严峻,“怎么处理?”
“带我去。”
卡珊德拉亦步亦趋地随他们从工厂侧面的扶手梯走上二楼,这里有一间方方正正的房间,透过棋盘状的玻璃窗能俯瞰整个生产车间,房间里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以及堆到天花板的各类苏联工业着作。
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冰冷的锁链绑着一名鼻青脸肿的男人,显然桑吉尔夫已经用斯拉夫大记忆恢复术招待过他了。
当拉塔恩走进来时,他惊惧地喊叫起来,还能动弹的双腿拼命扑腾,试图远离面无表情的红魔王。
“沃尔顿·麦克尼尔。”拉塔恩平静地走到桌子前,点亮有着绿色弧形灯罩的台灯,光芒照在此人极度肿胀淤血的脸上,那恶心的酱紫色让卡珊德拉连连皱眉,“我亲爱的食死徒,为什么要逃跑呢?”
“太累了……”麦克尼尔肿得跟香肠一样的嘴唇蠕动着,卡珊德拉看到他嘴巴里只剩下寥寥几颗碎裂的残齿,“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没有人权……”
“杀人犯没有资格讲人权!”桑吉尔夫低沉咆哮,锻锤般的巨拳紧握。
麦克尼尔呜咽起来,拉塔恩轻轻抚摸他杂乱脏污的姜黄色头发,“也就是说,你想休息,对吗?”
“不……不!”麦克尼尔惊恐地摇头,带得他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工作,我再也不逃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拉塔恩揪住他的耳朵,以佛陀拈花微笑般淡柔的动作将这片肉从他脑袋上生生撕了下来,塞进双眼翻白的麦克尼尔的嘴巴里,迫使他咽下去,堵住哀嚎。
红狮子俯身,凑到那个不断冒血的黑乎乎的孔洞旁,以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语调说:“在下定决心之前,可千万不要说什么‘再也不’。”
“求求您……”麦克尼尔已经在啜泣了,剧痛让他小便失禁,空气中弥漫着骚臭味。卡珊德拉难以置信地看着拉塔恩此刻展现出的残忍,感觉自己的胃开始抽搐痉挛。
“求我?不不不……我亲爱的,你还没有展现出决心。”拉塔恩右手中指上的噬魂魔杖翻涌扩张,焦油烟雾状的黑暗物质包裹住他的手臂,五指化为刀刃般的利爪,轻而易举地割进麦克尼尔小臂皮肉之中。
那是他烙着黑魔标志的手。
麦克尼尔的哀嚎声像斧子一样砍进卡珊德拉的心里,她和他都用相同的惊恐目光看着拉塔恩用黑暗利爪握住麦克尼尔的小臂,顺势往下一捋,好像从纸套中抽出一次性筷子,那条手臂只剩下两根粉嫩的桡骨和尺骨!
“看来你冬天可以节省一只手套了。”拉塔恩淡然地微笑着,似乎早已见过比这残忍百倍的情景,反而觉得有些无聊,“你还想留下来吗,麦克尼尔?”
麦克尼尔的惨叫声已经高亢到让卡珊德拉耳朵发痛了,鲜血顺着他的臂骨滚滚淌落,在下方积成一汪腥红水泊。面对质问,他犹如癫痫发作般摇头,“求求您!发发慈悲!发发慈悲!”
拉塔恩置若罔闻,转脸对桑吉尔夫说:“苏联是怎么处理叛徒的?”
“先是古拉格大饭店七日游。”桑吉尔夫用打量一堆大粪的眼神看着麦克尼尔,“如果还能动弹,就发配到西伯利亚种土豆。”
“真可惜,我讨厌土豆。”拉塔恩散去噬魂之爪,“把他吊起来,让食死徒们看看叛徒的下场。告诉这群人渣,红魔王时刻注视着他们。”
桑吉尔夫咧嘴一笑:“没问题。”
“还有,把先锋级泰坦以及配套装备装车,我要去和人谈笔生意。”
“您是说伦敦那群资本主义官僚?”桑吉尔夫皱眉,“我不信任他们。”
“真理只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拉塔恩浅浅一笑,“古斯塔夫将军炮会确保我方真理充沛到让对方闭嘴。另外,我听说乌克兰有一批核武器亟待销售。”
听到“乌克兰”这个词,桑吉尔夫活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恶心地皱起了脸,“一群被资本主义忽悠到忘本的败家子!”
“所以我们得把顶梁柱扛起来。”红狮子笑容非常核平,“迟早有一天,我们要让赤旗插遍寰宇,同志!”
“同志!”桑吉尔夫与拉塔恩重重握手,拖着半死不活的麦克尼尔走出办公室。
血腥味和尿骚味让卡珊德拉想吐,她看着拉塔恩思绪万千的面孔,问道:“乌克兰出售核武器?”
“我读过的历史上是如此记载的。”
“可是……历史?”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拉塔恩神情中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一个关于充斥着黑暗与罪恶的宇宙,人类崛起、堕落、再度崛起、再度堕落,一颗又一颗星球被焚烧成残渣的故事?”
“……如果你不想说。”卡珊德拉伸手,想要触碰深陷于自责与懊悔之中的拉塔恩。红狮子手掌动了一下,转身躲开。她的手在空中停顿,收回,“我可以不愿意听。”
拉塔恩偏过头,卡珊德拉看不到他的表情,“走吧。”
一路无话,卡珊德拉与拉塔恩走向邻近禁林的空地,远远就能看见巨戟龙的骸骨,它只剩下了一条脊椎和硕大无朋的头颅,她立刻明白城堡的肋拱和四方塔楼是用什么作为基底而建造。
大轰龙原本正懒洋洋地蜷缩在巨戟龙头骨上晒太阳,一闻到拉塔恩的气味,它立刻抬起头来,深红眼眸中的金色竖瞳战意昂扬,人性化地像是一名整装待发的战士。
“爆虎。”拉塔恩轻声呼唤,用力抓挠大轰龙筋肉暴突的脖颈,让它发出舒服的哼哼声,“想我了吗?肚子饿吗?渴求战争吗?”
大轰龙胸膛鼓动,巨口嘶鸣,拉塔恩露出满意的神色,“不愧是我的战友,很好……很好……甲胄、武器、食物,只要你需要,我绝不会让你步我上一位战友的后尘。”
“上一位战友?”卡珊德拉问道。
“一匹战马。”拉塔恩轻声诉说,“它陪伴我长大,却逐渐支撑不住我日益成长的身躯。为了减轻他的负担,我学习重力魔法,让它能与我驰骋疆场。后来我才意识到重力魔法不仅能保护它,更能保护我的子民。为了他们,我击碎星辰,封印群星的流转,这就是我被称为‘碎星将军’的原因……”
卡珊德拉静静地听着,这一刻,朦胧雾气般的滤镜从拉塔恩身上剥离脱落,暴露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缺陷的人。
她敏锐地捕捉到他漠然外表下的急躁和暴戾,那是一种看到问题就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其解决的恶劣性格特质;她看到了他的狡诈和冷酷,似乎一切都是他手中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和筹码。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拉塔恩的右眼,金环周边簇拥着放射状的猩红血肉,当它和左眼一起转动时有如一条条蠕虫。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拉塔恩太过高壮,他的手臂甚至比她的腰还粗,硕大的肌肉从巫师长袍下块块隆起,充斥最原始野蛮的爆炸性力量。
麦色肌肤会比拉塔恩像羊皮纸一样毫无血色的冷白皮更吸引她,就算它有时候会变成和他头发一样的深红,看起来也全然是非人之物,缺少生气。
还有那头长得快要拖地的红发,身为女生的卡珊德拉简直不敢想象它打理起来有多么麻烦,她光是保证自己的披肩金发光洁柔顺就要花费一个多钟头,这还没算上清洗的时间。
所以,她用最刻薄、最挑剔、最像毒触手的口吻说:“我看到了一个恶劣的阴谋家,一个残疾的野蛮人,一个比活尸更像鬼怪的造物,一个连头发都不会梳的怪兽……和我倒是很配。”
红狮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抚摸大轰龙的手,只是转头对卡珊德拉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父母离异,所以讨厌家庭晚餐。魁地奇这种愚蠢的运动,会让我精心保养的头发散乱。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分享任何东西,尤其是本就属于我的万众瞩目。就算他们将我的孤僻当成自矜自傲,我也无所谓。但谁敢嘲笑我眼睛下的痣,他就死定了。”
卡珊德拉再次向拉塔恩伸出纤细的手:“我就是这样一个性格乖戾,极不合群,唯我独尊,厌世冷漠,敏感脆弱的人。”
“……我父母应该也算离异;飞天扫帚根本支撑不住我的体重;只要我看上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去弄到手;就算我的亲兄弟指责我傲慢孤高也无所谓;谁要敢触动我的利益,他就死定了。所以,你……”
这一次,拉塔恩没有闪躲,而是轻轻托起她的手,仿佛那是只要吹一口气就会碎裂的艺术品,他直视她的眼睛,微笑:“和我倒是很配。”
卡珊德拉感到自己的脸又一次不争气地烧起来了。
大轰龙歪头看着拉塔恩与卡珊德拉,猩红龙瞳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毕竟在它的天性中,雌性和雄性必须要用数十场战斗来确定双方关系,哪怕是交配的动静也足以引发雪崩。
人类。奇怪。
它忽然转头,警惕地望向城堡的方向,周身肌肉因紧张而贲起,遍布在身躯上的烈火纹路如岩浆般放出炽光。
人类。异变。
拉塔恩的速度比大轰龙更快,他立刻将卡珊德拉拦在身后,望向城堡上方积聚盘旋的涡云,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间变得阴沉鬼祟,骇人的狂风呜咽着吹起满地草屑!
这种力量,是——
卡珊德拉惊呼:“发生什么事了?!”
“好事。”面对可怖的天色,拉塔恩居然笑了起来,“郑市龙突破气血周天境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璀璨剑芒自城堡射向苍天,涡云之中狂雷劈落,每一击都与剑芒碰撞出万丈火光,飓风试图撕裂其锋刃,却只能将其打磨地愈发锐利!
“六道灵剑,起!”
剑芒中传出一声长啸,六道更加细小的剑气自其中激射向劫祸涡云,与金丹劫雷纠缠斩击,好似腾蛇狂舞,将天地染成一片毁灭的血红!
“妄图阻我登仙路?我便斩你于剑下!”郑市龙周身气血滚滚,劫雷恶风让他的身躯破碎焦烂,铁面之下的眼眸却愈发璀璨,“风雷双劫!炼我金丹!战!战!战!”
青铜古剑嘶鸣,郑市龙向苍穹劈出逆天一剑,以自身气血修为硬撼劫雷,用横强肉身怒击恶风,火焰般的气血在一道道天威中压缩进他的体内,洗练铅华,于丹田处绽出一缕金光!
他豪迈长啸,竟将作为修士之基的金丹自口中喷出,单手夺过,化为一柄灿灿黄金剑,“六道灵剑·人间道!斩!”
一剑挥出,天光绽放,那劫祸涡云竟然被直接斩灭,徒留郑市龙如红尘谪仙般屹立当空!
感受着体内澎湃翻涌的力量,郑市龙吞下金丹,发生大笑:“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
意识拔高——拔高——拔高,浓重黑暗滚滚而来,当郑市龙再度恢复意识时,他惊愕却不意外地看到自己正跪在一座凡人难以想象的宏伟巨殿中央,猩红地毯自膝下向前倾泻而出,相似的场景他似乎在某些时候也曾见过。
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抬头看去。
黄金王座上,慈悲的伟大意志对他微笑。
+不要飞升。+
————
拉塔恩震惊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身披黑袍,肩散黑发,右臂已断,面若骷髅,巨大的创口让男人右半张脸几乎完全消失,甚至能看到灰白的脑浆和口腔断面。
“他”既不慈悲也不伟大,仅仅是一名失败者。
“他”仅存的枯焦的左眼直勾勾望着拉塔恩·马格努斯。
+切莫孤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