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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皇后呢?”
王少侍小声道:“皇后去大寒寺烧香了,得半月后才能回来,六宫如今是元侧妃暂为管理。不怪我多嘴一句,元侧妃性格骄纵跋扈,你我二人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胡言乱语,得罪侧妃。”
明长宴胡乱点头:“自然自然,我此生最恨与别人做口舌之争。”
一念君子明长宴,从不与人争执,如有意见,揍之,如揍完还有意见,狠揍之。直到对方心服口服为止。此招比仙丹妙药还管用,乃是明长宴横行江湖数十载的经验之道。
二人一路分花拂柳,穿过两条相接的游廊,拐入昭和宫内,此地花团锦簇,水声潺潺,再往前走几步,却有争吵声灌入耳中。
王少侍蹙眉道:“何人胆敢在昭和宫内喧哗。”
明长宴上前走去,只见遥遥几步开外,两名秀女正首尾相连,捉拿对方要害,以扯头花为主,扇巴掌为辅,作泼妇骂街状,缠斗在一起。明长宴奇也惊也,心道:这两个女人倒是骨骼惊奇,如此刁钻的斗殴姿势当真是摆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叫一念君子都好生佩服!
躺在地上的二位,一人道:贱人!一人道:骚蹄子!拢共三句话不到,便不约而同琢磨出一个比骂人更解气的法子,达成了思想上的统一,开始互相吐起了口水。
王少侍提醒道:“你快别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话音刚落,昭和宫内,太监高声喊道:“好大的胆子,敢打扰娘娘用膳!”
片刻,昭和宫内出来一名宫女,正是元侧妃身边的春姑姑。此外还有一名老太监,姓李,众人喊他李公公。李公公跟在春姑姑后面,喝道:“还不赶紧把这两个人拉开!”
两名太监领命,手下动作利索,臂力极大,将二人扯开时,两名秀女一阵惨叫。老太监阴阳怪气地开口:“给我堵住她们的嘴,娘娘好好地用膳时间,叫这两个不懂事的全搅和了,嘴堵不住,就打烂她们的嘴,省得叫唤。”
明长宴心里一跳,悚然道:好凶的太监,好凶的女人,不过叫唤两句就要被打烂嘴,里面那位元侧妃好大的本事,中原的皇宫之内竟敢用私刑。
那两名秀女两张嘴被木板打的鲜血淋漓,口中涎水与血水混合,稀稀拉拉的从嘴角拖到了地上。春姑姑捂着鼻子,挥手道:“快快快,拖到刑房杖毙了,看着我就眼烦。”
明长宴一愣,王少侍连忙笑道:“春姑姑。”
春姑姑生了个凤眼尖脸,薄唇粉面。明长宴见她昂着脸,便以为这春姑姑是准备拿鼻孔同他说话,好在春姑姑没这天赋异禀,摆了会儿威风,开口问道:“你们就是新晋的秀女了?”
王少侍笑道:“春姑姑,侧妃娘娘可用好了膳,我与烟少侍正要向娘娘请安。”
春姑姑扶了扶发簪,翻了个极具难度的白眼,背过身往宫内走,道:“等着吧,娘娘这才刚刚坐下。立夏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昭和宫惹人嫌,小亭子,最近给我盯紧了,别叫外面的小畜生进了昭和宫,免得惊扰娘娘凤体。”
明长宴从怀里摸出私藏的半个糖饼,往地上寻了块石头一坐,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王姐姐,我看这位元侧妃还得有一会儿,你饿吗,我分你半块饼。”
王少侍谢绝他的好意,又神色复杂的看了明长宴一眼。他四仰八叉的坐着,吃完了饼又在昭和宫院子里的鲤鱼池洗了洗手,找了根狗尾巴草逗起了王八。
“王八啊,王八啊,你说你吃饭就吃饭,还要连累我在这里陪你,真不是个东西!”
王少侍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人家螃蟹横行霸道也就算了,怎么你个王八也学人横行霸道。”明长宴伸手捉住了一只小王八,将它翻过身,笑嘻嘻道:“我来看看你是个公王八还是母王八。”
王少侍小声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明长宴把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看也不看,盖棺定论:“母的!”
王少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说话不可太过张扬。二人请安完毕,回到青竹小筑。茯苓上前伺候明长宴宽衣解带,明长宴浑身一震,险些一蹦三尺高。
“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他死死抓着腰带,一边笑一边往后退,芍药端着一盆清水跨进门:“少侍可真是奇怪,别人都恨不得所有事情交给奴婢去办,你倒好,事事亲为,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叫别人看去,当你嫌弃我二人手脚粗鄙。”
明长宴伸冤道:“哪儿能啊,二位姐姐贤良淑德,风姿绰约,我夸都来不及,怎敢嫌弃。”
说话间,他已在屏风后面换好了寝衣。
芍药拧干帕子,递给明长宴:“元侧妃当真恃宠而骄,竟敢未经过皇上允许杖毙秀女,骇死人了。”
明长宴心道:原来宫中杀人还要通知皇上一声,要杀便杀,何来通报一说,真是怪哉。
茯苓铺好被子,直起腰:“烟少侍,我多嘴一句,你性子爽快,不把我们当奴才看,我二人也真心提醒少侍,你切不可得罪元侧妃。元侧妃之父乃权倾朝野的镇国公赵洪光,母家乃第二世家的应天府秦氏,权商勾结,实在撼不可摧。今日你也看到了,两个秀女说打死就打死,今后此事想必不在少数,你要多加小心。”
芍药压低声音道:“如今立太子之事迫在眉睫,皇上迟迟不肯立大皇子为太子,元侧妃为了此事,已经杖毙了不少人。”
明长宴从柜子里取了一本书,靠在床边。
芍药见此书名为《女戒》,欣慰想道,这位烟少侍行事动如脱兔,随心所欲至极,是该多看女戒,约束自己。
明长宴道:“二位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时候不早了,我不用陪床,你们都去西厢睡,这里只需要留我一人。”
他翻了一页书,书中正写道: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羞云怯雨,娇喘微微,万种风情妖娆,真个千般滋味美。
明长宴唏嘘两声,津津有味的挑灯研读。芍药退下时,见他还在看女戒,便提醒道:“少侍早些休息,莫看晚了伤了眼睛。”
他甩了书,吹灭了蜡烛,合衣睡去。
两个时辰后,王少侍的尖叫声将他吵醒。明长宴睡觉只浅眠,多年养成了警惕的习惯,只一声便从床上翻身坐起,取了灯笼和外衣,急急青竹小筑的西苑走去。
王少侍浑身瘫软,满头大汗,跌坐在荷花池旁,明长宴喊道:“芍药,把王少侍扶起来!”
芍药与茯苓应声而出,皆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只匆匆拢了件外衫。芍药将啼哭不止的王少侍扶起,明长宴用灯笼挑开池面上拥簇的大团荷花,神色一愣。
王少侍尖叫一声,又怕又急,往茯苓怀里钻去。茯苓与芍药见到荷花池内场景,均捂嘴后退,作势要吐。
明长宴蹙着眉头,提灯仔细查看。
荷花池内,春姑姑面目狰狞,眼口大张,身体在水中泡的十分浮肿,池内鲜血淋漓,腥臭无比。令明长宴感到不安的并不是春姑姑死的难堪,而是她的脖子上,竟然穿插了上百根针。针从嘴里进,线过喉咙,从内往外扎。仿佛是生吞了上百根针从喉咙里穿刺出来一样,每一根针都带着猩红的棉线,线被污血饱灌,上头的血正一滴一滴地顺着线滑进往荷花池。
明长宴抬手拔了一根银针出来,王少侍终于急促的短叫一声,昏死过去。芍药哭喊道:“少侍!你……你!”
他借着微弱的烛火查看,这针通体黑色,为大月国至阴玄铁所锻造,正是自己当年惯用的落月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