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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其他人。赵大人如果继续执迷不悟,只怕以后再没有赵家。”
话毕,他在李冶白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郡王府驶去,沈舒悦在半道就开始发烧。
幸好郡王府常年有御医驻守,药材也是现成的。不过,因为沈舒悦身体孱弱,大夫不敢下重药,足足花了四五天的时间,他才慢慢退烧。
在沈舒悦卧床期间,赵致远主动向皇上负荆请罪,道出钱家被抄斩当日,他受钱厚淳的嘱托,悄悄送走了他的女儿。此番罗刹门杀手想要的,正是当年那封托孤遗书。
赵致远当着众臣的面交出了遗书,诚惶诚恐地跪在龙椅前请罪。皇上看过遗书,一阵唏嘘。他当众表示,时过境迁,他身为一国之君,不会追究一介孤女,对赵致远也仅仅是小惩大诫。大臣们纷纷夸赞皇帝仁德,表面看起来,整件事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沈舒悦在病中得悉此事,派人去蟠螭司传话,大张旗鼓地将钱氏一案的卷宗,连同那封托孤遗书一起移至蟠螭司的密室。
这一日,春光明媚,沈舒悦坐在临窗的软榻上闭目养神,李冶白双手捧着《江湖术士录》,慢慢读给他听。沈舒悦脸色苍白,唇色也很淡,嘴唇的轮廓却格外分明,让他的容貌在阴柔的俊美中平添了几分刚毅。李冶白读上一小段,就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沈舒悦闭着眼睛询问。
“郡王爷。”李冶白放下书册,垂首站在一旁,“殿下吩咐,您必须好好休养,不能劳神。”
“不过几本闲书,打发时间罢了。”沈舒悦的语气淡淡的。
李冶白悄悄撇嘴。十多年前,在他还是“小李子”的时候,他就知道,郡王爷从来不做无谓的事,因为他经常生病,没有多余的时间。
“郡王爷。”李冶白故意岔开话题,“恕小的愚钝,小的日日都和郡王爷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几位公子同一时间叫嚷着退婚,竟然与二十年前的钱氏一案有关。在小的看来,这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啊。”
“世上的事,世上的人,相互之间都是有关联的。因为这样,才需要蟠螭司收集情报,把一些看似无关的事情联系起来。”沈舒悦依旧闭着眼睛,“不如我详细讲给你听,你把《江湖术士录》给我。这薄薄一本,差不多半个时辰就看完了,好过你念上一整天。”
“不行。”李冶白用力摇头,“郡王爷不说,奴婢也知道,您在落花轩见过景王世子之后,就已经知道了一切。女杀手武功厉害,难寻踪迹,于是郡王爷就在赵家守株待兔。我说得对不对?”
“你还是没说公子如何知道整件事的起因与钱氏一族有关。”青衫嘲笑李冶白,说话间不忘朝他挑了挑眉。
李冶白把书册死死抱在怀中,生气地反问:“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青衫理直气壮,朝沈舒悦拱了拱手,呈上一封书信,“公子,蟠螭司刚刚送来的,罗刹门的最新资料。”
李冶白一把夺过书信,同样抱在怀中,嘟嘟囔囔说:“殿下吩咐,郡王爷需要闭目养神。”
沈舒悦失笑,低声说:“那你念给我听吧。”
李冶白点头称是。在他尖细的嗓音中,沈舒悦转头朝窗外看去。郡王府飞檐翘角,湖光潋滟,处处透着精致,春光下更显得生机盎然,他却只能靠在软榻上,远远看着枝头的嫩芽。
突然,他听到“琼花”两个字,目光转向青衫,问道:“她在罗刹门名号‘琼花’,莫非那支发簪是她的信物?”
青衫点点头,又摇摇头,恭敬地回禀:“根据年龄、身形推测,那晚的女杀手很可能就是琼花。不过罗刹门规矩,‘物在人在,物亡人亡’。一般情况,他们不会将自己的信物放在明处。”
“琼花。”沈舒悦低声呢喃,转头询问青衫,“蓝衫那边,有消息吗?”
“回公子,蓝衫依旧在监视女杀手。她应该还在养伤,鲜少出门,那座宅子也没有陌生人进出……”
李冶白打岔:“郡王爷是问你,蓝衫有没有拿到发簪,或者打听到与发簪有关的事?”
“哦。”青衫愣了一下,回道,“蓝衫生怕打草惊蛇,不敢妄动,暂时只知道,那支发簪确实属于女杀手,并不是她新近打造的。”
沈舒悦不置可否,示意李冶白继续诵读书信的内容。
李冶白退至一旁打开信纸。等到他读完书信,他忍不住评说:“罗刹门主很有意思,她为自己取名蝴蝶,又将手下们全都以花草命名,说不定她是风雅之人。”
“非也。”青衫摇头,“江湖传闻,蝴蝶惯常以美色杀人。没人可以形容她的美貌,因为见过她的男人全都死了。”
李冶白打了一个冷战,担忧地朝沈舒悦看去。
青衫继续回禀:“公子,另外有一件事,女杀手没有纠缠赵大人,反而派人潜了进来。”
沈舒悦猛地坐起身,向青衫确认:“你是说,她派人潜入了这里?”
“是。”青衫点头,“是今天早上发现的。因为那人长得太丑,被管事安排在二门外干些粗活。公子,要料理掉他吗?”
“不用。”沈舒悦的语速比平时稍快,他叮嘱青衫,“不要惊动他,也不要让他入二门。”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琼花有什么本事讨回她受的屈辱?
午后,沈舒悦午睡刚醒,沈天尧讪讪地来了,进门便问:“表哥,我是不是被你利用了?”
沈舒悦笑问:“我利用你,为什么?”
沈天尧哀怨地嘟囔:“表哥,你的表情好像在说,我根本没有利用的价值。”他顿了顿,“其实,一开始我就猜得没错,一定是母亲拜托你,你才会去落花轩套我的话。”
沈舒悦笑了笑。的确,如果不是景王府的这一层关系,他直接拿住赵致远和女杀手,将真相公开便是,哪里需要特意将赵家从整件事情中摘除。
一旁,沈天尧絮絮叨叨地抱怨:“其实我还是想退婚的,那个赵大小姐伶牙俐齿,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真不知道父王母妃怎么想的。对了,表哥,那个女杀手抓到了吗?”
沈舒悦瞥他一眼,回道:“应该还没有抓到。”
“哦。”沈天尧心生失望,转而说起了与建昌伯世子等人春游的事儿。
沈舒悦看到他的失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沈天尧误以为他卧床多日,觉得无趣,越加卖力地描绘郊外的春光。沈舒悦看到他说得眉飞色舞,表情生动,心中羡慕不已。他也很想在阳光下策马驰骋,与他们一起赏花泛舟,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他。
不多会儿,沈天尧说得口干舌燥,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沈舒悦。他生怕沈舒悦受不住蟠螭司的操劳,想要再次劝说他离开。这话在他的舌尖转了几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他故作神秘地说:“表哥,你猜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谁?”
“遇到了谁?”沈舒悦从善如流。
“是太子……幽王堂哥。”沈天尧偷瞄沈舒悦的神色。
“是吗?”沈舒悦转头朝窗外望去,表情看不出喜怒。
沈天尧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堂哥问起表哥的病情,我告诉他,你已经退烧了,不过太医说,你还需要静养。”
“太医恨不得我每天都‘静养’。”沈舒悦岔开了话题。
表兄弟两人各怀心思,直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