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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情境,白释言是无论如何说不出,顾迩雅把毛笔随手拿来玩耍的事了。
转眼又是第二天清晨。是日,安王亲自教习两位皇子剑术的课程。
洞悉天下这动荡的局势,安王就是一百个不愿儿子们手染鲜血,也断不敢让他们当真弃了手中的剑去。
“若真上了战场,剑术可不是舞来好看的花花招式,而是重在保命。二人直面相对,不是他死,就是你亡。”教习剑术时,安王是真正严肃了起来:“战事愈演愈烈,盔甲的制作虽说是愈发精良,但总有盔甲护不到的地方。你们的剑,就要往对面那人的颈、喉、腰、腋下、股间与手脚关节攻击,断断不可有丝毫犹豫。”
白释乐认真听着。他底子好,惯常里又是用功,很快就有模有样的操练起来。
安王认可的点点头:“剑术最终还是落在实战。乐儿,言儿,你们互为攻守,对峙一局。”
白释乐点点头,手执长剑,认真摆开架势。白释言却仍如同平日里一般嬉笑,操着一把粗糙木剑,不出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不打了不打了。”白释言挥挥手,果断认输。
“大哥,你不认真。”白释乐正色道。
这一回,安王也是难得的严厉:“生命大事,岂容你嬉闹?再来。”
白释言无奈,只好再操了木剑,摆出对峙的架势。然而很快,手中的木剑又被打落在地,白释乐并不罢休,认真进攻,白释言吃痛,一下子颓坐在地上。
这一幕,正好被骑马归来的顾迩雅看在眼里。
白释乐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神色:“大哥,你为何总不全力争胜?”
顾迩雅默然点头。是了,这就是今天的白释言,万事不争,万事退让,好似甚么都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
幼时的白释言,可不是这般样子。
三人青梅竹马,白释言成长的每一步,顾迩雅都记在心里。
看着颓坐在地上的白释言,顾迩雅犹记得他们三五岁时的某一天——
嫁入大宁皇宫的淳贵妃,可算作是白释言和白释乐的表姐。深宫寂寞,长日无聊,更惹得淳贵妃一心记挂着在安国家乡的快活岁月。宫里有什么新奇的物件儿,总不忘打赏了安国的小辈们。
这一次,淳贵妃着人送来的,是一个顶精致的花灯。那崭新的花式,是宫里的御用画师新创的。随着花灯一起送来的,更有那画师亲手描好了样的版式,只要照着做下来,又是一个新崭崭的花灯了。
白释言、白释乐、顾迩雅三个孩子看得有趣,都被那花灯吸引去了,立即就着手,想要自己第一个做得了那花灯。
做花灯看着有趣容易,实则颇有难度,那顶繁复的花样,从结构上就难倒了白释乐。白释乐性子太过踏实,循规蹈矩,很容易就陷入了那缠人的细节里去,愈发理不清头绪。
“呀,释言你做得好快!”小小的顾迩雅,奶声惊叹道。
白释乐循声望去,眼见着白释言手中的花灯,已然成型了大半。原来这白释言,天资聪颖,想问题的路子又不拘一格,倒是容易的就跳脱出来,三两下弄懂了这结构。
偏偏白释乐,也是不服输的性子,越是想证明自己也能行,越是为细节缠绕,急得小脸涨得通红。
别看白释言天性喜爱顽闹,其实却又是最心细的一个。弟弟脸上的细微表情,断逃不过他的双眸去,全瞧在眼底。
这当下,白释言悄悄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装作突然弄乱了线索的样子。一边细细观察着白释乐,眼见着他沉下心来,虽耗时久些,倒也渐渐明了了格局,花灯终是渐渐成形了。
白释言装作一副着恼的样子:“到底是释乐更快呀!”顾迩雅也被白释乐手里的花灯吸引了去,缠着白释乐问个究竟。
送花灯来的宫人笑着道:“释言公子天赋异禀,已是不常见的人才。倒是释乐公子后劲更足,实在难得。”
白释言听在耳里,也不辩解,只是默默把手中的花灯制得了,不经意般甩给顾迩雅:“拿去耍吧。”
顾迩雅得了花灯,很是高兴,拿在手里不停摆弄,和白释乐的那个做着比较。
那时小小的白释言,不过也才五岁。很多事情,那时连他自己都还不懂得。谁教他要这般退让?并没有任何人如此出言过。只能说是,大概有一种温柔,就是深植于天性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