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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责,为何那时自己会在那么远的地方、而不能守在她的身边。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心脏迸裂般的痛楚,这种心痛让他连平日里最简单的动作都忘了怎么做,忘了该怎么开口,也不知还能对顾迩雅说些什么。
顾迩雅却显然不是这么理解的。她竟露出了一丝微笑,声音如常般轻快的对白释言说道:“呵,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说罢,拔腿快速的向着将军府外跑去了。
但无论是白释言还是艺苑,任何一个足够了解顾迩雅的人,都能听出她方才的那句话里有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此时艺苑也起得床来,正打算过来服侍顾迩雅起身,却竟听得了这样一件让她万万不能承受之事,她这才恍然顾迩雅这段时日以来为何这般容易受惊,变得如此胆怯。眼见着顾迩雅独自跑出将军府去,艺苑急得直冲到白释言的身边,也顾不得甚么劳什子礼数了,扯着白释言的袖子道:“释言公子,您怎么能这般反应呢?”
“我……并非她所想……”白释言却是语无伦次,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这件事他全然不知该如何接受,更不知该如何原谅自己,也就更谈不上设法让顾迩雅解开对自己的误解了。
直到夜已深得很了,顾迩雅才淋得透透的回来。近冬的雨水已是冷得彻骨,顾迩雅却是毫无知觉一般,回府了也不赶着换下衫子。还是艺苑急急的过来,强让她换得了新衣,又服侍着怔怔的她在桌前坐下,忙着沏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
顾迩雅捧着那茶盏好一会子,直到发乌的指甲重新转回粉色,十只手指又能活动得开了,顾迩雅这才发觉,自己之前是全身都冻得僵了。
艺苑却知道,顾迩雅此时一门心思担忧的并非是自己会得了风寒,心疼道:“小姐,释言公子他……或许并非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子非鱼。我们又哪里真能知道他人心里所思所想呢?”顾迩雅勉强笑道:“很多时候以为自己能够揣测,不过是我们太自大了啊。”
艺苑一心只想宽慰顾迩雅:“或许,等释言公子缓一会子,自己想得通了,便会过来……”
顾迩雅却笑着摇摇头道:“以他的性子,他不会来的。”
果然十日过去了,白释言没有来。顾迩雅也不曾去找过他。
这十日里的每一夜,白释言也如过去这段时日里顾迩雅的每一夜一般,不敢合眼。他却不似顾迩雅坐在灯下,而是立于窗边,呆呆远眺着的方向,分明是将军府的所在。一望就是一整夜。直待到天色微微发亮了,才跳回床上去做出一副方才苏醒的样子,如此这般,竟就连橙澈也未曾发现他的异常。
但顾迩雅却发现了。宴会之上,远远望见白释言的第一眼,顾迩雅就发现他的一双眼是微红的。
这一日的宴会,是安王后的大寿。无论想着与白释言重见的场面会是多么尴尬,顾迩雅也是躲不过的。她特意到的早,挑了一偏僻的坐席,远离白氏一族的坐席所在。
丝竹管弦之音渐盛,安王后一袭华服,在白家两兄弟的簇拥下迤迤然而来,笑得很是快慰。落座以后,白释言心无旁骛的目视前方,故意不去看顾迩雅,倒是白释乐环视一圈,才发现顾迩雅竟独自坐得那般远,赶忙着笑着招呼她道:“过来这边呀。”
顾迩雅却笑着摇头推辞道:“我昨日里着了风寒,传给王后可就不好了。”这便起身行了大礼,恭祝安王后福寿安康。安王后笑着受了,只是年轻人这般别扭的局面,又哪里真正能瞒过年长了许多的母亲的眼?安王后打量着白释乐,只见他神色间一片坦然,倒是他身边的白释言,如坐针毡般浑身不自在,安王后这便了然于心了。
众人往来恭贺,一片觥筹交错之间,安王后却是悄悄瞟见,白释言特意唤来一宫女,把一碟子精致点心亲自交到她手里,让她给远远独坐着的顾迩雅送了过去。安王后眼瞧着,那可不正是顾迩雅打小里爱吃的红豆酥?宫女正要过去,白释言却又留住她吩咐了一句:“脚步慢些,声音轻些,别惊着了迩雅郡主。”
他自是知道,那件事即便过去已久,仍是在顾迩雅的心里留下了极重的阴影。
安王后这就瞧出端倪了:她这个一向纨绔、对什么都不甚上心的儿子,美食当前犹自无法自控,竟愿主动为之的这般细致。
然而这一碟子红豆酥,也就是当晚白释言和顾迩雅唯一的交集了。他们谁都不曾开口,对彼此说上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