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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山、港口,随意驻扎军队、军舰……就说北京使团区吧,比1900年就扩大十几倍,达到几十平方英里,周围建有高墙,铁网,墙内外昼夜有外国兵巡逻,门口有卫兵把守。它的北面东面都有一片“缓冲带”,用于军事防御,也用来打马球,踢足球,遛马和操练卫队。使团成了至高无上的太上王国,连中国的总理衙门都不敢惹……学生们想着国无完畛,人无安枕,内忧外患,江河日下,更感忧愤交加,感慨万千,对虎狼当政,卖国媚外的军阀国贼更加恨之入骨,更感到肩头责任的重大。于是,有人高喊:“同学们,到外交部去,到曹汝霖家去,找卖国贼算帐去!”
随即,学生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赵家楼方向涌去。本来,他们打算穿过东交民巷南边的胡同向东行进,又被外国军警阻止。只好改由王府井大街、东单牌楼向赵家楼进发。一路上,他们口号声声,秩序井然,不时向群众散发传单。沿途群众敬佩学生的爱国精神和勇气,有的鼓掌致意,有的脱帽致敬,有的鞠躬示意。群众的善举大大鼓舞了学生。
学生到达赵家楼附近,但见曹宅大门紧闭,军警林立,更加激怒学生。他们立刻把大门团团围住,高呼爱国口号,勒令曹汝霖出来相见。军警上前劝阻,双方发生争执。另一部分学生绕到高墙外侧,叠成人墙,攀过高墙,跳进曹宅,把大门打开。学生们蜂拥而入,穿堂入室寻找曹贼。
在后院正堂,有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吓得慌作一团。有人认识那个矮个儿的是日本人(后来得知这日本人系新闻记者中江丑吉),那高个儿是章宗祥。原来,曹汝霖在慌乱之中从后门逃跑。章宗祥是驻日公使,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卖国贼。国人对他早已恨之入骨。这时有人高喊“卖国贼章宗祥在此!”于是,大家不容分说一拥而上,对他拳脚相加,一顿好揍。不一会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倒在地装起死来。那日本人颇具“侠义”行为,用身体挡住拳脚,死死保护着章宗祥。
曹汝霖历任外交部次长、总长,交通总长,银行总理等职。他多次访日,并与外交总长陆征祥一起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在段祺瑞担任总理期间,仅一年零两个月里就通过日人西原龟三,向日借款10来次,总金额达1。1亿日元。他不仅是死心塌地的汉奸卖国贼,而且生活糜烂,贪脏乱枉法,大量侵吞公款。学生出于义愤,在内室放了一把大火,少顷,浓烟烈火呼啦啦燃烧起来。学生在烈焰中撤退,章宗祥也由日本人救出。学生是有分寸的,对日本人和曹汝霖家眷并未动一指头,他们出走也无一人拦阻。
曹宅起火的消息很快为吴炳湘所知。他同李长泰率领军警几百人,迅速赶到现场,用警棍把学生驱散,并抓去殿后的学生名。
学生的革命行动,吓得北京政府六神无主。此前,山东问题交涉失败,徐世昌在皖系和亲日集团压力下,想委曲求全,在不平等条约上签字;现在慑于民众威力,不得不电令中国代表从缓签字。这是学生运动取得的第一个胜利。
当日晚,总理钱能训召开紧急会议就商对策。到会者有内阁成员,外交部次长陈策(总长陆征祥出席巴黎和会未归,外交工作由他主持),财政次长刘冠雄,司法总长朱深,教育总长傅增湘,农商总长田文烈,交通次长曾毓隽;此外,尚有吴炳湘,李长泰以及北京卫戌司令段芝贵等。这些人大部分是段祺瑞的部下,学生和皖系骨干。他们与会前,段祺瑞对他们面授机宜:①学生是针对皖系的,必须严厉镇压,以绝后患;②趁内乱发动倒阁,把不听话的钱能训扳倒;③恢复中日友谊,推行“武力统一”政策。
钱能训沮丧地说:“两会相继失败,国人颇多怨尤。学生首当其冲发动学潮,情况十分危殆。如处理失当,极有可能会波及全国,引发更大骚乱。因此,今天请大家来就商急策。望诸君各抒己见,事出权宜,制止事态扩大。下面,请吴总监介绍情况。”
吴炳湘介绍完情况后,朱深首先发言。他气咻咻地说:“本人作为司法总长,愿提醒大家:学生聚众滋事,打人放火,无不触犯刑法。我们绝不可优柔寡断,姑息养奸,一定要采取严厉手段制服之!”朱深曾是段内阁的秘书长,是段的忠实爪牙,又是徐树铮的同党,所以力主镇压。
“说得好!”他的话音刚落,段芝贵站起来张牙舞爪地说,“今天下午,本人曾派军队弹压,不是大总统阻拦,老子早把兔崽子们制服了。蔡元培要抓,十几所学校的校长也要撤。我们宁可10年不办教育,也不能容忍学生犯上作乱!”
曾毓隽说:“曹章陆为国宣劳,劳苦功高。学生如此对待他们,实令我辈寒心。以我之见,必须严惩肇事者,以慰人心!”
李思浩说:“此次骚乱,罪在北大,校长蔡元培当为祸首。我建议解散北大,法办蔡元培!”“同意!”几个人齐声鼓噪,靳云鹏虽号称段祺瑞“四大金刚”之一,但由于受小徐排挤,正讨好徐世昌,所以,态度比较暧昧。田文烈属于皖系,但没有加入安福系,为人比较本份,自始至终不怎么说话,别人也不勉强他。傅增湘、吴炳湘、李长泰都站在总统一边,唯因段派势力强大,只有低头受审的份儿。
钱能训指名点将道:“傅总长,你有何话说?”他想把责任推到傅增湘身上。
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身为教育总长,驭下无方,致酿大祸,本人责无旁贷。但两会失败,学生出于义愤,方有过火之举。卑职以为尚应极力疏导,晓之以理,免使事态扩大……”
钱能训问:“有人说解散北大,你敢不敢签署命令?”
傅增湘连连摆手:“不不,责任重大,在下难负其责。”“那逮捕蔡元培呢?”“蔡元培德高望众,务需谨慎行事。”
“哼,”段芝贵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蔡元培死了,我们就不办学了?岂有此理。”
钱能训知道会再开下去白白浪费时间,于是宣布散会。
会后,钱能训不顾夜静更深,急匆匆叩开徐世昌的大门。徐正为同一件事而辗转难眠,马上召见了他。他瘦削的身子,穿一套宽松的纺绸裤褂,赤裸双足穿一双藤编拖鞋,边思索边聆听钱的汇报,地灯下修长的身影交替映在墙壁上和天花板上。钱说了几句,他就善意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我料定段的爪牙们会这样做的。学生的一切都是针对皖系的,所以,他们要报复,要杀一儆百。他们唯恐天下不乱,想以此做为倒阁和内战的借口。真是可恶至极!”“是啊,我担心造成流血事件,激起学生更大愤怒。”
“学生逞一时之恶,不思后果,殊属可气。但毕竟爱国心切,年幼乏知,情有可原,若苛之太严,于心不忍。”
“那就多方周旋,缓和处理?”
“不,皖系不会谅解的。我想采取‘迂回战术’,达到预期目的。”
次日,徐世昌殚思竭虑,拟就一道总统令,命令云:
……方事之始,曾传令京师警察厅调派警队,妥为保护。乃未能及时制止,以致酿成纵火伤人情事。迨弪警察总监吴炳湘亲往指挥,始行逮捕解散。该总监事前调度失宜,殊属疏误。所派出之警察人员,防范无方,有负职守。着即由该总监查取职名,呈候惩戒。
他既没有为曹、章之流呜冤叫屈,也没有责备学生行为不轨,而是推出一个“替罪羊”吴炳湘。这样,既不得罪皖系,又不开罪学生,采取调和折衷办法处理,可谓用心良苦。
总统令发布第二天上午,秘书长吴笈荪拿着一大堆文稿、信函来找徐州世昌。徐世昌风声鹤唳地问:“又什么事?“吴笈荪把文件放在桌上,说:“昨晚14所大中专学校又召开联席会,通过一份联名要求释放学生的请愿书,分头送交总统府、国务院和教育部。他们说如不答应所求,14所院校师生员工将集体罢课。代表们现在门外,要求面见大总统。”
徐世昌本意想早日释放学生,结束学潮,但慑于皖系压力不敢作主。致使人进退失据,两头为难。老实说,他对学生请愿并非反感,因为他们是针对段祺瑞和皖系的。所以,处理起来,难免优柔寡断。他没好气地说:“不见,谁也不见!”“那学生放不放?”“等等再说吧。还有什么事?”
吴笈荪说“从昨天以来,收到大批函电,有北京商会。农会,中国外交协会,上海和平会,商业团体,山东旅京同乡会等等,强烈要求释放学生;外委会委员汪大燮、王宠惠、林长民等知名人士,也纷纷联名发电,要求释放被捕学生。还有,北京、天津、上海各大报,接连发表文章,抨击政府,同情支持学生……舆论压力很大呀,卑职以为,应该顾全大局,尽早释放学生。”
“唉,我何尝不想如此,可老段、小徐等人一再叫嚣‘拟兴大狱’,对学生‘处以非刑’”徐世昌沉吟片刻说,“这样,你马上给吴炳湘打电话,让他马上释放学生,派汽车把学生送回各自学校。”“是。”
吴笈荪刚要走,公府秘书拿着一份“十万火急”的长电稿,风风火火走进总统办公室。一进门就心急火燎地说:“报告大总统,东京……东京发生……流血事件!”
……自从1914年5月7日,日本胁迫中国签订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以后,留日学生同中国人民一样,把5月7日视为国耻日。每到这天,留日学生都要举行爱国集会,不忘国耻。日本警察严加控制,粗**涉。去年5月6日,东京留日学生化装成食客,在一家中国餐馆筹备纪念,曾发生日本警察大打出手,多人受伤,4人被捕的惨剧。这一事件引发留日学生集体罢课回国,发动了一场爱国运动。
事隔一年,又一起流血惨案发生了!6日下午,学生们派代表去见中国驻日代理公使庄景珂,要求假公使馆一角,举行国耻纪念。庄当面答应。不料,7日上午学生到达使馆时,大批日警蜂拥而至,对学生大打出手。原来,庄景珂早向日本警视厅告了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