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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人面虫的脸从中浮升而出,就像鬼魂从湖泊深处升起。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些玩意莫非都是她生的?泥土是什么?是她的子宫吗?
虚己从死去的人面虫尸体里拔出骨矛,把她抽搐的手钉住,于是她不再动弹了。“会说谢伊尔语吗,亲爱的?”虚己用他惯用的温和语气提问。
她的脸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嘴唇忽然裂开了,——沿着嘴角直到耳根。她头颅中盛放的血浆竟然往外流出,渗入泥泞。
怎么回事?
然后是那声音,人无法发出的声音,从幽邃中唤出了某种意志,颠倒了一切理性和神志。
异兆临头之前,虚己只来得及向后跃去,然后又顺着遍地泥泞狼狈地滚了好几圈,一头撞在露台的内墙上。他后脑勺一阵剧痛,只觉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注视前方。刚才他站立的地方,从虚无中蔓延出无可计数的裸露血管,呈网状向外延伸。血管末端接触之处都自内而外分崩离析,却未坠落,而是悬浮在半空中,以无数让人恶心欲吐的漩涡形不断旋转。死去的人面虫们凭空浮起,相互融合,仿佛糊状的血肉被人揉搓成无法形容的扭曲形状。
他身旁一堆头颅和脊椎聚拢成一个恐怖的巨大球形,眼眶里都钻出水蛭的尾巴,胡乱挥舞,其空洞的口腔皆大张开,发出尖叫,直到下颌脱落也未停歇。
更多目口缝合的人从黑暗中跨出,有男性也有女性,不过着装整齐划一,仿佛是侍奉着某种邪物的祭司,要呼唤其降临惩戒罪人。
我是罪人?
这就是杜恩遇到的东西?
眼看某种厄兆就要发生,虚己拔腿就跑,大步跃过悬在峭壁外的狭窄露台。他被刻满符文的岩石边沿拌得跌了一跤,不过仍旧顺着岩壁坠下,势如流星。无底深渊旁的岩壁在他眼前飞掠而过——潮湿的苔藓、褐色的山岩和裸露的泥土。树木从岩缝中挣扎而出,枝叶如紧握的拳头朝内部蜷曲,他一任树枝抽打,终于控制住坠落的速度,在满是尖锐枝条的岩壁森林中往下逃亡。
往上看去,山岩逐渐化作血肉,犹如荆棘藤蔓的血管之网亦顺着岩壁缺口蔓延而出,使其裂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黑色的血浆从岩石中喷出,如瀑布往下奔流。他咒骂了一声,放开树枝,逃得更快了。道道枝条像鞭子一样在他身上胡乱抽打,疾风也俨如刀割一般撕扯着衣服,堵住了呼吸。雾霾笼罩的深渊如漆黑云层向他席卷而来——至少它来得比头顶那些怪异之物更快。
真是幸运极了,早知道我就先把那女人扔下去。
冰冷的空气塞满他的肺,想要逼迫他昏迷过去,但他仍然竭力抓握树枝,以求减缓坠落的速度——只要别让他摔死就行。
他终于看不到被雾霭遮挡的血瀑了,不过积雪覆盖的地面也迎面扑来,他只来得及用遍布伤口的手掌抓断了几根粗枝条,把身体蜷缩起来,就猛然落地,意识也被吞入黑暗之中。
我的火把呢?
该死的依扎兰搜查队呢?
......
希尔没注意到地上埋着死人,利洛斯也没注意到,不过利洛斯的猎犬却不断嘶吼着用鼻子拱血。她睁大眼睛,兴致勃勃地扯着链子把狗拉开,利洛斯则去拂开地上的雪。拂开积雪之后,她看到这人僵硬的面孔和蜷缩的身体,不由得嘀咕一声,他们俩讨论了一会儿该不该把死人喂狗,反正这家伙迟早会被黑暗吞没掉。在这岛屿的村庄里,肉可是稀罕极了,猎狗经常要靠吃血棘树的汁液才能保持健康。
虽然利洛斯说把尸体烧了才好,免得触犯祭司,希尔却不顾利洛斯的反对摘掉毛绒手套,想要去翻这人尸体,好寻觅贵重的物件,然后再把他喂狗。她刚成为村落里的猎户,——最年轻的猎户,比她这个胆小的童年玩伴还年轻一岁。她对村落外的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
她试探着碰了碰这人的脸,想看看他冻得硬不硬,会不会硌到猎狗的牙。但她错了。
希尔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倒在雪堆里,猎狗也大声呼叫起来。“怎么回事?”利洛斯紧张地问。
“活人!”希尔对猎犬恶狠狠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这人从雪堆里拖出来。
“外来的活人!”利洛斯更加紧张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烧了他。”
“你胆子能大点吗,白痴?我们把他扛回村落交给祭司,今天我们就不是空手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