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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另一人站在原地。领路者本人以经过精心考量的、优雅的步伐走到虚己身旁,停在距离他非常近的地方,让虚己得以看到他满是皱纹的脸。这人有中等个头和身材,穿一身妥帖的软布白袍,留有整齐的灰发。此人相貌已至中年,从他走路的方式和他这身衣服来考量,这人的地位相当高。毕竟,靠墙站着的壮汉可是穿着破旧的麻布外衣,还烂了好几个窟窿,打着勉强才能遮住的补丁。
步伐优雅的中年人从衣袖中伸出瘦长的手,揪起虚己的头发,动作很粗暴,又把手指抵在他脖颈和脸颊上,来回拉扯,仿佛是在考虑如何下刀。此人瞪着略显浑浊的蓝眼睛打量了很久虚己,期间一直和壮汉对话,情绪有时激烈,有时恼怒,有时烦躁,壮汉的声音则低沉、缓慢,总是陷入呆滞中,要想很久才能回答领路人的问题。
这两人用的都是他无法听懂的语言。
这种语言不通的情况很糟糕,不过,也在他接受范围之内。
过了很久,中年人忽然笑了,笑意略显病态,把他宽阔的灰色山羊胡都分了开来。虚己看到此人拍了拍壮汉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才转身离去——虚己看到,在中年人的腰带上挎着杜恩的猎枪。
那可是个珍贵的物件,朋友。
中年人关上木门,只留下一身麻布外套的壮汉——也许就是这儿的屠夫——待在屋子里陪虚己。前者离去之后,屠夫径直从虚己身旁走过,无视了他,走向堆在屋子角落里的狼藉骸骨堆。这个屠夫说话很木讷,头上套着麻袋所以看不出长相,不过从他本人的动作来看,虚己还不会被立刻宰杀掉。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他侧过脸去,看到这人坐在和体形不成比例的小凳子上,将那些骨头分门别类地摆放开来,并且不断调整方位,好让它们摆出漂亮的轮廓。
就这番举动和不久前他们谈话的方式而言,这也许是个相当好对付的人。
既然找到了人类聚居的地方,那他如今需要的就只有时间了。
以及,——改换身份的问题。就目前而言,他对搜查队还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期待。
......
“我是......戈巴尔,不过,其它人都叫我砍肉的。”屠夫用沉闷的声音说,情绪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紧张,仿佛对自己和祭司规定的活祭品谈话这种事感到畏惧,对外来人懂得他的语言这事感到更加畏惧。
据戈巴尔自述,考虑到清洗血污的麻烦程度,他这个屠夫的头发也好、眉毛也好,全都给剃光了,配合魁梧的身型来说倒是相得益彰。戈巴尔的视线总是垂得很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忍不住就把目光往自己手里的骨头投去,其中有深切的自我压抑。他不擅长和人对话,不擅长正常的交流,总是沉浸在自我满足的世界里,除了摆放骨头和屠夫的事业什么也不想去做。
“我是杜恩,”他用温和的语气说,“杜恩·安菲里格。”
不久前改名杜恩的虚己用了短暂的时日掌握了他们的语言——其实不过是卡斯拉语的衍化分支。等到初步掌握这村落的语言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这村落的人发现的,又是怎样被运到这里,被祭司决定在这村落的节日献给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