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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长老编造的经文吗?深层世界只是自然现象而已。
“据说在旧世,现实的深层就像蜷缩起来的手指,邪灵都被囚禁其中,无法脱困。但是后来,信仰逐渐消逝,深层世界的手指也逐渐张开,笼罩了我们诞生和死亡的现实。祭司们说,唯有虔诚,才是救赎我们的唯一方式。”
“你认为祭司们说的是正确的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既然祭司是我能杀死的孱弱者,那他说的话也就不那么神圣了。”
这屠夫思考和认知的方式实在危险。不过这也没什么,戈巴尔的思想越危险,他就有更多方式来利用他。
“对你来说,这个邪恶的地方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它离得太远了,就像神话故事。”
“如果我们接下来将要走进神话故事呢?”
屠夫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起来眉头。杜恩注意到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那是揭开神秘事物面纱前的踌躇。在自己说话前,那些遥远的经文传说让他一切都很宏伟,而他却格外渺小。但在自己说话后,并且在杀死了这个祭司之后,他却注意到,很多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崇高。
神秘会放大一切,但知识,知识让神秘的事物变得渺小。
“长老的宅邸不止是一座山丘上的石塔楼。”杜恩道。
“我不太明白。”
“任何从现实层面接近它的方式都是毫无意义的,你得理解,它和它在现实世界看上去的样子区别很大。”
“那塞拉斯当年......”
“恐怕他是被故意放进去的,也是长老故意让他受到诅咒,至于你侄女希尔的童年玩伴利洛斯,其实也并无区别。别说一个小孩悄悄潜入长老的屋邸偷出秘密经卷,就算是世俗世界技巧最好的窃贼也不可能。这根本是两回事。”
很长一段时间,戈巴尔都一声不吭,但他脸色发青,神情诉说出他恐惧和狂怒皆有的情绪。看得出来,屠夫当年和塞拉斯关系很好,考虑到塞拉斯当前的处境,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杜恩说:“我跟你进去,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揭开长老丑陋的面具?”
“你想杀他,这很难,不过我们可以试试。”杜恩笑笑,“就在这里好了。”
......
蒙扎感到不舒服,或者说不舒服极了,这不单是因为艾洛莎搜查长把她拽进了这个邪恶的世界,更是因为她身边每个人都忽然消失,再无踪影。她几乎无法受到诸如恐惧等情绪的影响了,但是,反胃,这是她无法控制的。
很难说清是什么让她感到反胃,但是她肚腹中的确有某种空洞的感觉朝胸口蔓延,凝结在喉头,抓挠不休。她师父约洛卡总跟她反复讲述自己曾经落难荒野,靠挤粪水缓解干渴的经历,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此刻,老约洛卡恶劣的故事,不经意间就转为现实。这所谓的深层世界不止是环境看上去不一样,诡异难明,——它从灵魂层面影响了她的情绪,扭曲了她的感知,她希望一切能趁早恢复原样,可惜她做不到。
为什么人都消失了?
她手里这柄真银长剑是她当年从旧世教徒手里抢来的,如今只有它发出苍白的光晕,支持她向前迈进。她沉默地四处徘徊了一阵,最终在一个勉强算是安全的角落停下来,坐在树桩上,揉捏自己发昏的额头。
山脉也消失了,积雪不复存在,黑暗的世界化作惨绿色的沼泽,枝叶蜷曲的针叶树竟在这里如一个个干枯的死尸手掌般张开尖锐的枝条,汲取远方月亮如绿蜥蜴般发出的辉光。它们矗立在这诡异的月光下,一时间令蒙扎想起跪倒在地祈求神明的旧世教徒。
这些树木竟然是这样生存的?
原本她以为是山脉的地方,乱七八糟地拥挤着密密麻麻地粗石墙、大理石砖和瓦砾建筑。它们未经涂抹,也砌得杂乱无章,但却以某种无法理喻的方式搭成了稳定结构,广阔得无以复加,并且不断向上攀升,直至没入云雾中。那个绿蜥蜴一样的月亮悬在远方很高的地方,和从此处延伸出去的怪异结构相连,明显不是月亮,而是某种神秘莫测的球体。
然而所谓的深层世界,不该是一种荒芜、野蛮的地方吗?难道还有人在这里构筑起了什么东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