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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国之志未尝少衰。以为袁氏若存,国将不保;吾人既主讨贼,而一蹶不振,非只暴弃,其于谋国亦至不忠。故亟图积极进行之计,辄与诸同志谋之。顾败丧之余,群思持重,缓进之说,十人而五。还视国中,则犹有信赖袁氏而策其后效者;有以为其锋不可犯,势惟与之委蛇而徐图补救者;有但幸目前之和平,而不欲有决裂之举者。文以为此皆有所执持,而其心理上之弱点,则袁氏皆得而利用之,以逞其欲,此文期期所不敢认以为适道者也。袁氏果于是时解散国会,公然破毁我神圣庄严之约法,诸民权制度随以俱尽。文谓袁氏已有推翻民国、及身为帝之谋,而莫之敢信;而亏节堕行、为伥为侦之败类,且稍稍出矣。文于是痛心疾首,决以一身奋斗报我国家,乃遂组织中华革命党,为最严格之约束,将尽扫政治上、社会上之恶毒瑕秽,而后复纳之约宪之治。两年以来,已集合多数之同志。其入内地经营进行者,皆屡仆屡起,不惮举其个人之自由权利、生命财产而牺牲之,以冀奠我华夏。孤行其自信力,而不敢求知于人人,犹之辛亥以前之中国同盟会也。欧战既起,袁氏以为有隙可乘,不惜暴其逆谋,托始于筹安会,伪造民意,强迫劝进。一人称帝,天下骚然,又驱民参加欧战,穷兵黩武。顾独居深念,以为袁氏怙恶,不俟其帝制之招揭;保持民国,不徒以去袁为毕事。讨贼义举,尤当视其职志之究竟为何,其所表示尊重者为何,其策诸方来与建设根本者为何,而后乃有牺牲代价之可言,民国前途,始有攸赖。今义军之举,为出于保卫民国之诚。文誓不为独夫民贼之所左右,则除恶务尽,对于袁氏必无有所姑息。以袁氏之诈力绝人,犹不能不与帝制同尽,文之所持,凡皆以祈向真正之和平,故虽尝以身当天下之冲而不自惜也。文自束发受书,知忧国家,抱持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终始不替;所与游者,亦类为守死善道之土。民国成立,五族共和,方幸其目的之达。乃袁氏推翻民国,以一姓之尊而奴视五族,此所以认为公敌,义不反顾。今是非已大白于天下之人心,自宜猛厉进行,无遗一日纵敌之患,国贼既去,民国始可图安。若夫今后敷设之方,则当其事者所宜一切根据正确之民意,乃克有济。文自审立身行事,早为天下共见,末俗争夺权利之念,殆不待戒而已除。惟忠于所信之主义,则初不为生死祸福而少有屈挠。袁氏未去,当与国民共任讨贼之事;袁氏既去,当与国民共荷监督之责,决不肯使谋危民国者复生于国内。唯父老昆弟察之!”
“……息兵安民,以事建设,乃万民之所共望。吾民既竭诚以望袁,今袁所报民者何如哉?欧战之役,流血万里,人尽好生,独驱我民远赴异域为他乡之鬼,此为何而然?若知袁之暴戾更甚于清,则又何苦膏血万户,以博一人皇帝之雄哉!所以宁死而不悔者,誓与共和相始终耳!今袁背弃前盟,暴行帝制,解散自治会,而闾阎无安民矣;解散国会,而国家无正论矣;滥用公款,谋杀人才,而陷国家于危险之地位矣;假民党狱,而良懦多为无辜矣。有此四者,国无不亡!国亡则民奴,独袁与二三附从之奸,尚可执梃衔璧以保富贵耳。呜呼!吾民何不幸,而委此国家生命于袁氏哉!自袁为总统,野有饿莩,而都下之笙歌不彻;国多忧患,而效祀之典礼未忘。万户涕泪,一人冠冕,其心尚有国民二字存耶?彼既忘国民,即称民贼。吾又焉敢不以身犯难,誓死戮此民贼,以拯吾民!”
“今长江大河,万里以内,汉唐京津,扼要诸军,皆已暗受旗帜,磨剑以待。一旦义旗起,呼声动天地。闽粤旌旗横海,我与诸君子同志树东南之威,掣庭扫穴,共戮国贼,期可指日待焉。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又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正义所至,何坚不破?愿与爱国之豪俊共图之!”
看完了这篇讨伐袁世凯的檄文,日本陆军参谋长上原勇作冷笑了一声,将檄文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文章是好文章,骗骗无知冲动的支那青年人还可以,只可惜还是当不了真正的枪炮。”一位将军说道。
“他要是以为只凭他手里那点人马,在广东一省发动就可以推倒袁世凯,那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一位文官说道。
“那位太平天国的天王洪秀全,就是这样一个疯子,占了一个县就称皇帝,好象他们还是同乡吧?”有人在取笑着。
“他比那位洪天王要强一些,至少他明白,没有帝国的支持,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听着大家的谈论,上原勇作的眉头拧成了两个黑疙瘩。
“他在这个时候发动起义,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听说他们在广东有很多内应,而广西的那位陆荣廷将军和云南的唐继尧将军据说也已经和他结成了同盟。”
“这样一来,革命党人在支那南方发动,我们的人在支那北方发动,用不着帝国出兵,袁世凯的帝国将不复存在。”
“能够确定支那海军已经前往欧洲了吗?”一直默不作声的秋山真之突然问道。
“我们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支那海军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的所有舰艇三个月以前就已经出发前往英国,协助英国海军对抗德国人。”一位军官回答道,“现在支那沿海已经没有他们的军舰了。”
“支那人的那些小破船,怕是只能给德国海军当靶子了。”有人笑道。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做?”秋山真之喃喃自语道。
“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上原勇作冷冷地说道,“美国人。”
“美国人不但在提供给支那人武器,而且还在帮助支那人训练军队。”有人说道。
听了上原勇作的回答,秋山真之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事情是非常明显的,支那已经成了美国的保护国。”海军军令部长岛村速雄说道,“美国大西洋舰队已经派主力舰进驻英国,其沿海防务空虚,但其在太平洋之舰队却并未东调,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美国国内造船厂正在秘密建造大型的战列舰,据说这些军舰都是支那海军订购的,是这样吗?”秋山真之听了岛村速雄的话,追问道。
“由于美国人防范极严,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几家大型造船厂,确实正在建造巨型战舰。”一位日本海军军官回答道,“据我们的人查到的消息,确实有人说这些军舰都是支那人订造的,但并未得到证实。”
“这是不可能的。”一位情报部门的官员突然说道,“这些军舰不可能是支那人订造的。”
“为什么不可能是支那人订造的?”秋山真之紧紧盯着他问道。
“很简单,支那人没有那么多钱。”这位官员非常自信的回答道,“上一次的战争已经使支那人的财政趋于破产的边缘,他们连制造小型军舰的钱都拿不出来。我们在支那的情报员从中国人的财政部和海军部都得到了可靠的情报,支那人虽然有一个庞大的海军发展计划,但这个计划是为了取得国家预算而弄出来的,根本就不可能实施。”
听到这样的回答,秋山真之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们这一次的目标,其实是促成满蒙真正的独立,象朝鲜那样的脱离中国。”上原勇作说道,“而那些革命党人,他们只要能始终保持中国处于混乱和分裂的状态,就是最大的成功。”
上原勇作说着,又看了看那份被抛到了桌子上的“讨袁檄文”,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