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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太师父:
“凡事谋定而后动”, 我又学到了。
我仔细思考, 总算想明白,从抵达陇西的那一刻起,曹操的谋臣, 就已经开始策划这场棋局。
这还不算什么,令我惊叹的是荀的耐心, 他足足等了近半年,没有破坏我的任何行动, 直到我和奉先前往武威, 准备说服马超,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他们才放出马腾的消息, 再派人与王允接头, 开始计划。
武威只是一个诱饵。
我征战武威,韩遂攻打陇西, 都在荀、郭嘉的意料之中, 包括我与陈宫掉头南下,兵发金城,他们牺牲韩遂,要的只是时间——曹军入函谷关,掳走奉先与貂蝉所需要的时间。
为此郭嘉甚至亲自领兵北上, 幸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否则辛苦了这么久,一夜间就要彻底完蛋。
吕布无论是战死还是归降, 抑或被曹操软禁,四万并州军都会陷入长期的低迷中,无人能率领他们,就连我也不例外。
张辽说吕布原意是让我接手,为他报仇,二愣子也很清楚属下的想法,除了把复仇当作战斗下去的唯一目标,别无他法。
谢天谢地,奉先没事,否则前功尽弃,我现在必须反省我的情报策略了。
在这次混战中,蔡文姬、贾诩、张辽、陈宫……无论少了哪一队人,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吕布伤势不太重,但似乎很累,沿路都在睡觉,甘宁是最先回到陇西的,看到蔡文姬站在城楼上时我真是松了口气。
你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实在是太精彩了。
我和文远回到陇西时,是救回吕布的第三天,战斗正进入白热化阶段,韩遂打算撤兵,却被甘宁堵住了后路。
贾诩打开城门,城里,城外双方夹击,把韩遂的军队打得屁滚尿流,一路南逃,准备撤兵回金城。
贾诩不愧毒谋士之名,他竟然还在守城战时,就早已作好准备,派人前往金城,传书给陈宫。
陈宫把握住了最佳时间,派出高顺,在韩遂必经之地的峡谷两侧埋伏,并制造了一场雪崩,给了韩遂的残兵以毁灭性的彻底打击。
据说韩遂逃出函谷关,向中原跑了。
真是神一样的队友,这得有多一致的默契,才能在千里之外彼此相信,并猜中对方的作战策略,继而互相配合?
彼此互不干涉,独立为战,却又能达到巧妙的契合,完美地一次废掉金城、武威两地的武装力量。能和他们作为同事,策略是一门艺术,是一种享受!
现在我们有三座城了,粮草也够了,准备过年,张辽说奉先吃了一种叫忘忧散的药,会渐渐忘记过去的事情,并绘声绘色,说得十分可怕。
亲爱的、无所不能的太师父,请您在下次回信时,随便抓点解百毒的药丸扔过来,或者一小瓶浩然师叔的血也可以。
之前信上说的都不算数,过去的温侯已经在貂蝉离开的那一刻,死了。
我会继续努力,请你们祝福我。
永远爱你们的:小黑。
冰天雪地,腊月寒冬,院内白雪皑皑,房中热气蒸腾,一个大木桶里,麒麟在泡澡,陈宫从金城回来了,在看一本册子,不时与麒麟商量。
“加点热水。”麒麟在房里吩咐道。
陈宫问:“听说府里有妖怪?”
麒麟漫不经心答:“有么?我怎么没听说,你该不会是说貂蝉吧,人都走了,背后别说三道四地编排她。”
陈宫哭笑不得道:“你们怎不将貂蝉一并接回来?”
麒麟:“曹操派的人在一旁盯着呢,我刚转头去救奉先,身后就有人把貂蝉给带走了,随她去罢,再嫁谁不好,偏要到陇西来挤个位。”
下人们把热水倾入大桶中,麒麟蹙眉道:“我就想不明白了,王允都七老八十的了,还尽折腾这些做什么?”
陈宫随口道:“人再老,权,钱,俱是离不了的……”
麒麟莞尔道:“谁说,贾诩就不求这些,他只想求自保,家小安稳。我倒是笨了,混了这么久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以后还得和他学学。”
陈宫抬眼道:“当初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位极人臣,仪比三司的本是王司徒大人,归根到底,也是从前埋下的祸根,你斩草不除根,至有今日之祸,怨得了谁?”
麒麟道:“你也有份。”
陈宫摆手:“连环计既被识破,奉先又不宠他女儿,你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麒麟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陈宫点完名册,起身吁了口长气,缓缓道:“红颜祸水,多半是被曹孟德带走,归入后宫了。”
麒麟悠然道:“曹操对旁的人心狠手辣,对自己老婆还是不错的,要真跟了他,也不算委屈……”
陈宫嘲道:“就怕王允还不死心,想倚仗女儿再翻次身……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主公醒了么?”
麒麟道:“他本来就二,被下完毒,现在更二了。等过段日子,我弄到解药再说吧,他们都回来了么?”
麒麟洗完澡,起身穿衣,低头系腰带,陈宫在房外笑道:“将军们都到齐了,正等主公伤好后宣,初时还焦急得很,我道你说的不碍事,便打发他们回府歇下了。”
麒麟颔首道:“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过几天大家再喝喝酒,聚一聚,今年的事儿总算完了。”
陈宫告辞离了侯府,前去打点金城,武威两地城守,兵力,并调集剩余粮草,前来支援陇西过冬需求。
城内甫经大战,一片狼藉,麒麟头发湿漉漉像只刺猬,沿着廊下走来,满路尽是修修补补的兵士。
“主公醒了么?”麒麟问,接过新任亲兵队长递来的名簿。
“刚醒不久。”队长道:“这处是军师吩咐的,重新选的府内下人。”
麒麟点了点头,随便扫了一眼,交回给他,道:“下午就来上任,把貂蝉带的人查一查,都放回家去,家在中原的,不想走的,自己去找军中弟兄,拣对得上眼的嫁了,吕奉先?”
吕布在房内应了声。
麒麟推门进去,纱帐已吩咐人换过,房中也打扫了,吕布坐在榻沿,呆呆不知想何事。
麒麟上前问:“醒了?觉得怎样?”
吕布似乎脑子有点昏,摇了摇头,眼中现出一丝迷茫。
吕布几乎全身赤\裸,只着一条衬裤,大腿上,胸膛上,肩上尽是伤,包着白绷带,麒麟取了药膏,解开吕布的绷带,帮他换药。
“麒麟。”吕布忽道。
麒麟莞尔道:“很好,还记得我,没白为你忙活,头还晕不晕?”
吕布想了想,道:“有点晕,你叫麒麟。”
麒麟漫不经心嗯了声,吕布又道:“侯爷不是在喝酒么?”
麒麟道:“你被貂蝉下毒了……”继而将张辽所言,从出征武威到貂蝉夜奔,细细朝吕布解释了一次。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勉强点了点头。
麒麟换好药,又摸了摸吕布的头,道:“困了就歇会,别胡思乱想的,过段日子我给你找点药吃,吃完就不晕了。”
吕布倒是十分听话,躺下床去,看着天花板出神。
“你叫麒麟……”吕布喃喃道:“我记得你。”
麒麟打趣道:“我给你做牛做马,你要不记得我,我就走了。”
吕布没有答话,十分安静,麒麟看了他一会,只觉十分好笑,吕布似乎变了个人,双目认真注视着架子高处,表情显得沉稳,可靠。
“你在想什么?”麒麟好奇道。
吕布答:“想我娘。”
麒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架上的一个箱子,便起身把它取了下来。
箱子没有锁,吕布盘腿坐在榻上,招呼麒麟:“过来。”
吕布打开了那个箱子,里面是破破烂烂的一团纸,麒麟好奇问:“居然是这个,还从长安带到陇西来了,是什么?”
吕布小心地提着竹签,把那团纸取出来,放到一旁,解释道:“小时候,我娘给我糊的风筝。”
遗物,麒麟明白了。
“你爹娘呢?”吕布问。
麒麟道:“我很小的时候,还不太懂事,我娘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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