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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下乾坤钵后，二哥就好象有哪里不对，难道是一直微蹙的眉宇却舒展了开来？难道是一向深湛的眼光却清澈了起来？依旧是一身神铠，黑氅当风，没有变啊，可为什么心底会生起一股恐惧之意，仿佛眼前的二哥会随时消逝，消失在空中，再也无法碰触的到？
兜率宫里，炉火通明，老君正襟危坐，微掀眼帘看了司法天神一眼，略带了些得意之色。他向炼丹炉方向一示意，又复合上了双目。
“老君。”无视宫中仙童们的恭敬施礼，杨戬在老君法座前止住脚步，开口便是语带双关：“沉香炼化了没有？此事宜急不宜缓。”
“应该已经炼成飞灰了吧，仙丹是没指望炼回来了。老道回头便将这些飞灰清理出去，免得占了我炉鼎里的空位。”
老君的话，杂在炼丹炉劈啪的柴木炸裂声里，悠远飘渺。沉香一阵恍惚，只觉得这话很是耳熟。他想了想才记起，放自己回人间时，老君也过类似的比喻，既示意要放自己离开，也隐喻他的法力还能重新找回。
杨戬看向哮天犬，狗儿会意，低叫一声：“天地无极，万里追踪！”施术在丹房里一阵搜寻。他循味而行，险些直直撞上了烧红了的丹鼎。但味入鼻里，却放了心，向主人了头，压低声音道：“没事，很好。”
气味犹从鼎里传来，看来定象当年炼化猴子那般动了手脚。杨戬放下一重心思，踱了两步，忽道：“老君终日练丹，却不知丹药的效用，究竟以何为本？”
老君淡然道：“无极而太极，太极分阴阳，阴阳而四象，四象而五行。丹道以后天逆先天，无极为本，五行为用。水火金木土，是为机括。诸机括，守诸浑沌，非相非非相，化生万物而不昧性灵，如是可谓丹药效用之本矣。”
老君是看出自己的意思了，才解得这般详细。只不知丹鼎里那个孩子有没有在听，又能不能听得懂其中的隐意？杨戬暗自沉吟，索性再明一层，又道：“老君这一席话，教人受益良多。可惜普天之下，服用灵丹者虽多，知其妙用根本者却如凤毛麟角，千万年难得一遇，当真可惜得紧！”
老君道：“那也没什么可惜的。丹药是死，人却是活的，若只靠吞这些死物，使能契合道妙，那么老道岂不早已三界无敌？归根结底，丹药如柴，悟性如火，而坚忍之心，却是燃火与柴的机遇。三者因缘聚合，能配合得分毫不差，丹药之本，始非空中楼阁。”
“得闻老君高论，杨戬不虚此行。”司法天神微微躬身，又扫了丹鼎一眼。此番合作，老君确有诚意，就算此时沉香没听进去，放他下凡之前，老君也必会谆谆教诲他到记牢为止。剩下的就要看沉香自己，看他何时领悟此中含义，重新振作起来了。
沉香愣愣地出神，这些话更是熟悉。后来的自己，正藉了这些话的拨，才得以重新练回法力的。
记得舅舅来时，老君将自己塞入鼎下的一个密洞，想必他二人都以为自己会牢牢记下这番问答吧。却不知自己那时，又怒又怕，又悔又急，哪里有心绪去听他们的闲言？要不是老君后来重了一遍，舅舅的苦心，就又要被他不争气的外甥轻易糟蹋了去。
默想着心事，沉香不禁一阵黯然。等他回过神时，道祖已起身送客，道：“你复履原职，事务繁杂，老道就不强留了。过些日子，等积灰清理干净，司法天神再来一叙如何？”杨戬微笑道：“道祖放心，过些日子杨戬定来拜访，不会让你失望。”目的达到，他终是放下了心，告辞出去，径返真君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