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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觉得他好像在做梦。
做了一个长达两年半的梦, 他现在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两年半前桑桑离开, 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他遣人走遍了大齐, 却丝毫没有发现桑桑的踪迹,以至于他时常恍惚,桑桑是否真的出现过。
可现在, 桑桑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初见那天一样,就算她改换了装扮, 变换了身份,她终究也是桑桑,他不会错认。
这两年半的时间里, 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短短的一段路却好似总也走不完, 陆珩终于走到桑桑的面前,离她一息之距,离的近了,他也才终于看仔细了她的面容。
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变, 眉眼玲珑清艳, 红唇嫣然, 一头乌发挽在胸前,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些雪,映衬着发间的步摇,和从前一般漂亮。
可这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情绪, 好像没有这两年的分离,甚至是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陆珩顾不得这些,也没有能力去思考,他一把握住了桑桑的手腕,声音艰涩道:“桑桑……你回来了?”
满座哗然。
不只是大齐众人,更有巫族来人,尤其是巫月的眼睛都瞪圆了,摄政王这模样是干什么啊,难不成他认识圣女,否则为何会这般失态。
大齐的官员更是好奇,原本他们以为摄政王走过去是要问候圣女的,没想到一过去就那样握住圣女的手,像是有私交的样子,可摄政王如何与圣女有私交?
无数双眼睛都暧昧好奇地看着陆珩和桑桑。
尤其是巫瑶,她素净的一张小脸刷的就白了,她苦苦等了两年多,守了两年多,为此不惜放弃自己身为巫族长老之女的荣耀,甚至拉下脸去和范老夫人相交,她以为自己可以熬到陆珩忘了桑桑,可她没想到,桑桑竟然回来了!
桑桑只是刚出现而已,陆珩就如此失态,不顾满大齐的勋贵官员,若是时间久了,哪里还能有她的地位,那她这两年半时间岂不是笑话?
手腕上传来些痛意,桑桑蹙了眉。
她看着陆珩,眼睛里露出不解的神情:“摄政王……你这是做什么,我认识你吗?”
陆珩一愣,他没想过桑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假装不认识他,可她的神情又太真切了,让他都有些恍惚,她到底是不是桑桑。
赵询在一旁看的明明白白,他早就发现桑桑的不对劲儿,也知道桑桑是担心来齐国后会碰上那个伤害过她的人。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陆珩,从前他就听过陆珩的名头,在朝中风头无两,如今陆珩又成了摄政王,赵询想这个陆珩会是个麻烦。
赵询握住了陆珩的手,然后用力松开,他掀唇笑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圣女千里跋涉而来,是为天下谋福祉,您如今是不满意不成?”
旁人一听也明白了,原以为摄政王是与圣女有私交,可现在看来又不是那么回事,像是有仇。
众所周知,圣女的地位超然,更是民心所向,可前些日子先帝驾崩,幼帝登基,如今满朝的朝政都有摄政王把持着,谁知道他是不是会篡位,想来摄政王是怕圣女碍事吧。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都变作了瞧好戏的,眼下朝局不稳,正是可以分一杯羹的时候,不管是摄政王还是圣女,若是他们两个之间有龌龉,将来不论是谁得力,他们都能获利。
陆珩抬眼,他顺着看向了赵询,眉头微拧,然后从记忆中搜寻了关于赵询的记忆,这人是赵王幼子,怎么会跟在桑桑身旁?
随即,陆珩恢复了理智,他若是再继续下去,那明日朝上说不定会传出来些什么,他收回手,定定地看着桑桑。
“圣女远道而来,大齐上下无不欢迎,眼下圣女也劳累了一路了,正是该歇息了,”陆珩一字一字道。
桑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劳烦摄政王了。”
桑桑在心里缓缓吐出了口气,现在这样就很好,果然,她现在是圣女了,就算他是摄政王也没奈何再强迫她。
一旁专门的礼仪官过来:“圣女,宫殿早已备好了,宫女太监们也都洒扫干净了,您现在就过去吧。”
“好,”桑桑道。
毕竟是远道而来,自然是要先歇息才开宴的,桑桑和巫族一众人就跟着礼仪官往前走。
而大齐的官员中,赵王翘首看着赵询,他失踪了两年多的儿子!
对于他和赵询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满大齐都知道,俩人见无非是鸡飞狗跳,他见了这个小儿子也是训斥打骂为主,可这都是因为他看重赵询啊。
赵询当时一时意气,非说要离开建康城,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他不准,甚至断了他所有金钱的来源,可那小子也知道用什么歪门邪道,竟然真的离了建康城,而且再也寻不见,赵王还以为赵询永远不会回来了,此时再见赵询,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看着身侧的大儿子:“赵宣呐,父亲没看错吧,那是你弟弟不成?”
赵宣抿着唇:“父王,是弟弟,他怎么会跟在巫族圣女身边?”若是与圣女有了相近的关系,那岂不是得了很大的助力。
说话间,人群就已经散了,毕竟已经接完了圣女,再见圣女就该是几天后的大宴了,陆珩看了看桑桑的背影,然后也随着人群离开,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见桑桑,她现在总是跑不掉了。
赵王的胡子斑白,他没有离开,而是跟了巫族人过去:“圣女,老朽有事说。”
看着赵王的视线,桑桑几乎是一下子就猜出来这是赵询的父亲了,左右现在在宫里,赵询安全的很,他又两年多没见他父王了,桑桑道:“赵询,你先去吧,”她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赵询停下,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两年多未见,他才恍惚自己的父亲竟然老了许多,明明走之前赵王还动辄亲自动手打他,可这会儿竟然头发斑白,老态毕露了。
赵王看着赵询,冷厉道:“你……这么长时间跑哪儿去了?你心里还有没有王府,有没有我这个父王?”
赵询呵的一笑,果然,刚才他还感慨赵王老了,现在又这样中气十足的骂他,他就不该担心,反正父王不总是这样的吗,从来看不见他,对他动辄打骂,好像他是父王的屈辱一样。
“我心里倒是有父王,可父王心里有没有我却不知道了,”赵询说。
赵王瞪着眼睛:“你这是什么话?”
赵询自嘲一笑:“若不是今日回来,父王是不会再想起儿子的吧,就算儿子死在外头,尸骨无存,父王也都不知道吧。”
若是当日他没有遇见桑桑,那他真的就会葬身鱼腹,尸骨无存,到那时,他这高高在上的父王会否还记得他?
赵王一愣,他没想过赵询会这么跟他说话,在他记忆里,赵询一贯是无法无天的。
赵询敛了眉眼:“既然父王就想跟我说这些的话,儿子已无话可说了,里头还有好多事要忙呢,儿子先走了。”
赵王看着赵询逐渐远去的背影,赵询就这样干脆的走了,他还有好多话没问赵询呢,他想问赵询这两年多都在哪里,怎么会和圣女在一起,他更想问的是,赵询这两年多过的还好不好……
赵王嗟叹,他本想好好与赵询说话的,可这么多年他和赵询就是这样,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赵王想,好在看模样赵询是要久留了,他们父子将来还有很多可以说话的时候。
大齐皇宫里有一处僻静的宫宇,向来就是为各国使臣住的,这宫宇与皇宫宫殿隔开,也隔绝了与后宫女眷相见的可能,所以准许男子相住。
礼仪官把桑桑等人带到了这处宫宇处:“圣女,你们住在这里便好,这里已经事先派遣了宫女太监,有什么事您吩咐他们便可以。”
“好,劳烦了,”桑桑道。
礼仪官不敢抬头,他心下一片惶恐:“这是臣的荣耀,圣女不必记挂,”他如今能亲眼见圣女,还能和圣女说话,这已然是他的福分了。
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桑桑也不好说什么了,一行人各自进了宫殿。
早就有宫女太监帮忙收拾行李,不到两刻钟就已经恢复如新,这些宫女太监们诚惶诚恐:“圣女,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桑桑点了头:“你们先下去吧,守在外面便好,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她一贯不喜欢有人在屋子里伺候。
“是,”宫女太监们恭谨的退下。
把门扇关好,桑桑脱下了斗篷,她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这间屋子,不出意外的话,她就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多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桑桑就看过,虽说这处宫宇是单独给巫族住的,可她住的这处屋子更是其中的安静所在,独门独院,安静的很。
桑桑很满意这个环境,她喜欢这样安静的场所。
茶壶里有宫女泡好的茶,桑桑给自己倒了碗茶,茶香四溢,她缓缓地喝了一口茶。
桑桑想起刚刚的事,就这样和陆珩没有牵扯最好,索性她就假装不认识他,她盼着日后也都这样顺顺当当的下去。
一口茶刚下肚,门扇就被推开了,来人是赵询。
桑桑帮赵询倒了碗茶,她小心地问道:“刚刚……怎么样?”
她一直没有问赵询为何被刺杀,也没有问赵询和赵王的关系为何如此差,她无意窥探旁人的心思,可既然赵王都找上门来了,她总归还是要问问的。
赵询一口将茶水饮下,眉眼间全是失落和嘲讽:“还能怎么样,无非是见了面就和从前那样骂我,我看在他的心里,我这个儿子就是他的耻辱。”
桑桑不知道该说什么,书中也没具体写赵询和赵王的关系,她只好给赵询又倒了碗茶。
赵询看着浮浮沉沉的茶水:“反正他有让他骄傲的大儿子,要我做什么,不过是建康城的笑话而已。”
“可他也是一个耳目蒙蔽之人,他满心宠爱的大儿子是什么面目都不知道,如何是一个好父亲?”赵询冷冷道。
听到这里,桑桑沉吟了下,听赵询的意思,他那异母的大哥似乎另有隐藏的面目,难道是?
“没错,当日在泉州附近,就是他手下的人下了死手要杀我,”赵询说到这里眼神变的极度冷厉。
桑桑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赵询和他的异母兄弟间竟是这样的死仇,依着他的性子,怕是早就想去找赵宣报仇了吧,可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保护。
桑桑咬着唇:“那你现在回来了,可是有什么想法?”
赵询笑了:“自然是报仇,还能有什么,我想掀开我那伪善的大哥的真面目,他一向好面子,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那你日后小心,他既然对你下过杀手,如今见你回来,定是还会出手,”桑桑说。
“你放心,当初那一次的教训我已经记住了,”赵询道。
赵询看着桑桑,假装不在意地道:“刚才……陆珩就是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吧?”
“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他好像还对你……”
桑桑坐直了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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