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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卧室门一打开,客厅里黑漆漆一片,地面上赫然站着玄凤,刚才就是它在用嘴巴在啄门。
玄凤开心的走到燕鹤眠脚边,仰起头,说:“眠眠,眠眠,天亮啦,我们快去找小弈。”
“时间还早,我们和对方约定的早上九点,这会儿才五点过,我们去了也是白等。”燕鹤眠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说:“再睡会儿,时间到了,我叫你。”
玄凤在原地踱步,紧张兮兮的望着燕鹤眠,“那眠眠,你千万别睡过头呀。”
“嗯。”燕鹤眠点点头,打算关门。
玄凤一步三回头,满眼都写着担忧,燕鹤眠对它挥挥手,“我定了闹钟,不会睡过头的。”
“那好吧。”玄凤拖着自己的尾羽,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的窝里。
它盯着窗外的天空。
今天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呀?
燕鹤眠关上门,回到床上,拉上被子继续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燕鹤眠突然感觉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他努力想要挣开眼睛,想要动弹,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他感觉自己的背似乎因为他的挣扎,而被冷汗打湿。
一种无力的恐惧将他席卷。
“哈……哈……”燕鹤眠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
正想起来洗澡,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真的被什么非常重的东西压着,被子高高拱起。
燕鹤眠有些疑惑的伸手掀开被子,露出“大石头”的真面目。
是他家小豹子。
他说怎么这么重,原来燕湛一夜之间又长大许多。
它现在大概有七十厘米左右,趴在燕鹤眠的身上,将他的上半身压得严严实实,脑袋正放在他的胸口,难怪他会梦魇。
燕湛的皮毛非常顺滑,泛着健康的光泽,细长的尾巴也变得粗壮许多。
燕鹤眠估摸着,等他吸收完那枚帝王绿戒指,燕湛就可以恢复以前的体型,幸好他换了住处,否则按照燕湛这个成长速度,家里根本放不下它。
燕鹤眠看了一眼时间,把它推下去,打算起床洗澡。
“嗷呜~”它察觉到燕鹤眠的离开,不开心的叫了一声,声音也不像之前那么细软。
燕鹤眠揉揉它毛茸茸的脸,感觉手感不错,又从脑袋一路摸到尾巴,再揉揉肚子。
这才心满意足的去洗澡。
洗到一半,燕湛推开门走进来,嘴里还叼着燕鹤眠洗了晾在阳台的浴巾。
“谢谢。”燕鹤眠揉了一把燕湛的脑袋,伸手拿过浴巾。
燕湛也没有走,就蹲在旁边,舔舔自己的爪子。
燕鹤眠洗完澡,将头发吹干,这才往厨房走去,他走到哪儿,燕湛就跟到哪儿。
他准备早餐的时候,燕湛就围在他脚边打转,尾巴时不时扫过燕鹤眠的脚踝。
“痒,走开点。”燕鹤眠可没搭理它的粘人,将早餐做好,端出去,又给玄凤倒上食物。
燕湛轻巧的跳到椅子,坐在燕鹤眠旁边。
它现在长大一些,食量也跟着增加,燕鹤眠已经比之前准备的早餐要多,可燕湛吃完后,还是意犹未尽的望着燕鹤眠。
越是长大,它的眼睛蓝得越发纯净清透,比最极品的宝石还要耀眼。
吃过早餐,燕鹤眠把电视打开,又把可乐和薯片放到燕湛面前。
“我和玄凤出去一下,你乖乖在家里。”燕鹤眠叮嘱道。
正高兴的燕湛,突然蔫儿了,可怜巴巴的望着燕鹤眠,“主人不带我去吗?”
它现在的声音已经不是之前的小奶音,而是清亮的少年音,这声音响在燕鹤眠的大脑中,再配上燕湛委屈的神情,可以说普通人根本无法拒绝。
燕鹤眠走过去,弯下腰抱抱它,“你现在太大个儿了,不方便带出去。”
等他和燕湛恢复力量后,燕湛就可以控制自己的体形大小,想变大就变大,想变成小猫咪,就变成小猫咪。
现在还是先委屈一下燕湛,乖乖在家里待着。
无论燕湛如何卖可怜,最终还是被燕鹤眠残忍的留在家里。
装乖了一早上,就得到这个结果,气得燕湛用爪子打开冰可乐拉环。
“砰!”的一声,可乐喷了它一脸。
“嗷!!”燕湛用可乐给自己洗了个脸,气得扔下可乐,用爪子撕开薯片,咔呲咔呲的吃起来,又用脚去按遥控器。
另一边,燕鹤眠带着玄凤走到公交站,昨天那个和小弈长得很相似的少年,还没有过来。
“小弈,小弈,小弈。”
玄凤在他的肩头啾啾啾的摇头晃脑,等公交车的路人们看见这一幕,纷纷拿出手机偷拍,可惜拍不到小哥哥的脸,看身材和衣着,肯定是个帅哥。
“眠眠,怎么还不来呀?他会不会是骗我们的呀?”玄凤想到自己的同伴告诉自己,有些人类很狡猾的,担忧的问道。
“应该不会,时间还没到。”燕鹤眠安慰道。
“啾!来了!”玄凤站在燕鹤眠的头顶,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走过来。
“抱歉,买了点东西,耽误了时间。”少年手里抱着一捧花,小跑到燕鹤眠面前。
“你没迟到。”燕鹤眠看向他手里的那捧花,心里有些疑惑,去见小弈为什么要带花?
难道小弈生病了?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有办法赴玄凤的约?
两人等了一会儿,公交车停在他们俩面前,少年指了指,说:“乘这辆。”
燕鹤眠点点头,跟上去。
今天是周六,车上人比较多,两人挤到窗户边站着。
少年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花,仰头问燕鹤眠,“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罗溪。”
“燕鹤眠。”燕鹤眠的声音不大,因为离得近罗溪也听见了。
他诧异的瞪圆眼睛,燕鹤眠最近正红,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消息,罗溪虽然不追星,但他们班的女孩儿好多都很迷燕鹤眠。
他的同桌,就是个念书追星两不误的女孩儿,听她说成绩不能落下,是她父母放任她追星的条件,否则就把她买的周边都烧了。
最近她的墙头就是燕鹤眠,下课的时候还偷偷拿出手机给罗溪看。
“给你看我新pick的小哥哥,是不是超级好看?”
罗溪的同桌每天都在安利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和自己入同一个坑,可惜同桌pick的小哥哥换了一个又一个,罗溪还是不动如山,根本安利不动。
“是那个燕鹤眠?”罗溪怀疑的问道。
见燕鹤眠两次,他都是戴着口罩和帽子,这么一想,罗溪越发觉得燕鹤眠就是网上那个燕鹤眠。
燕鹤眠低下头,拉开自己的口罩,露出脸给罗溪看。
如此近距离的看这张脸,饶是罗溪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也不由屏住呼吸,面上一热。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果然喜欢看好看的人,是不分年龄和性别的。
燕鹤眠利落的将口罩拉回去,看罗溪这反应,应该是信了。
罗溪不追星,还是有点激动,他小心翼翼的偷看燕鹤眠好几眼。
素颜都这么好看,同桌说的果然没错,燕鹤眠就是神颜。
公交车上的人,逐渐变少,燕鹤眠和罗溪找了个位置坐下。
玄凤窝在燕鹤眠的头顶,摇头晃脑的啾啾啾叫。
只有燕鹤眠听得懂,它在说:“小弈,小弈,小弈~”
“它好可爱,是饿了吗?一直在叫。”罗溪年纪还小,对玄凤这种有趣的鸟儿很感兴趣。
“没有,出门前刚喂了食。”燕鹤眠将玄凤从头顶取下来,放到罗溪手心,玄凤丝毫不认生的跳过去,冲罗溪啾啾叫。
罗溪开心得笑起来,眼睛闪闪发光。
燕鹤眠不大会和小孩儿相处,两个人干坐着也尴尬,干脆让玄凤陪罗溪玩。
他刷了会儿微博,微博上正热闹,有人搬了国外一个模特的视频到微博上,刚好里面有拍到燕鹤眠。
【啊啊啊!!眠眠在上妆!】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颜值!!不小心入镜居然都这么好看!】
【我眠真的好看上天,这张脸简直被神吻过。】
【女娲娘娘造眠眠的时候,肯定是精雕细琢,捏我的时候肯定是随便甩的泥点,大家都是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jms什么都不说了,看看这套图吧,美炸了!我眠就是天生的贵族!】
【别说了,这套图,我已经舔过上亿遍了1551】
【我怕是要死在燕鹤眠这个大坑里,爬不出去,这张脸真是太戳我了!】
【完了,我一个路人,看过燕鹤眠那么多图都没能被安利成功,随随便便一个小视频竟然把我圈住了!为什么连不小心入镜的时候都这么好看啊!】
燕鹤眠有些受不了网友的彩虹屁,默默收起手机。
“终点站到了,我们下吧。”罗溪将玄凤还给燕鹤眠,拿起那捧花,走下车。
燕鹤眠刚才在看手机没有注意到这里是哪儿。
他往四周看了看,有些荒凉,这里是哪儿?
“稍等我一下,我买点东西。”罗溪和燕鹤眠打过招呼后,走进一家店里,没一会儿提着一个红色的袋子出来。
燕鹤眠看见他手里提着东西,眉头一皱,如果他没有看错,罗溪买的应该是香蜡纸钱。
他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往里走的时候,罗溪沉默着没有说话。
燕鹤眠经过一排排冰冷的墓碑,最后停在一个写着“爱子罗弈之墓”的墓碑前停下。
他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墓碑上贴着一张照片,和罗溪长得很像,不过罗弈看起来要更加消瘦柔弱一些,他的头发有点长,唇角扬着清浅的笑意,眼睛又黑又大,看得出是个温柔的孩子。
难怪玄凤会把他认成女孩子,照片上的罗弈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他大概发育得迟,五官的棱角还未分明。
“小弈!是小弈!”玄凤激动地从燕鹤眠的肩头飞到照片前。
又扭头对燕鹤眠说:“眠眠,是小弈诶!”
“小弈呢?”玄凤不解的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小弈本人,只有一张不会说话的照片。
罗溪抿了抿唇,将手里的那束花放到罗弈的墓碑前,又熟练的将香蜡点上。
他一边撕着纸钱,一边说:“我堂哥是两年前去世的。”
燕鹤眠的瞳孔一缩,不是罗弈健忘,也不是他不把玄凤一只鸟放在心上,而是他没有办法赴这趟约。
燕鹤眠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这一种,他从来没有想过,即便他嘴上不说,他心里也是认定罗弈早就把玄凤忘了,否则但凡有心,两年时间,怎么也该去见过一次玄凤。
就算罗弈生病不能行走,不还有汽车吗,也不用他走路,只要真心想,总会有各种办法实现。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罗弈两年前就去世了。
“他是因为癌症走的。”罗溪低头撕着纸钱。
燕鹤眠蹲下身,帮他一起撕,两个人撕得快,很快两捆纸钱就撕散了,罗溪从旁边的墓碑前拿来一个铁桶,将点燃的纸钱放进去。
“我堂哥成绩很好,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二中,老师们都很好看他,校长还特意和他说过话,他从小人缘就好,他很喜欢交朋友,大家也都很喜欢他。只可惜,天妒英才。”
“高一那年他突然在学校里晕倒,送到医院后被查出患有癌症。已经是晚期了,但我大伯大伯母都不愿意放弃,想方设法想要治好他,本来我大伯一家经济条件还不错,可是为了给我堂哥治病,用光了家里的钱,不得不到处借钱,把很多亲朋好友都借怕了。”
罗溪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我看得出我堂哥很自责,要不是因为他生病,家里也不会入不敷出,他说他不想治病,反正也治不好,我大伯母从来没说过他一句重话,就那次,给了他一巴掌,让他不准再说那种话,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治好他。”
“我们全家都是这样想的,但第二天一早,他就从医院里失踪了。”
“我们怕他做傻事,到处找他,都没找到,可是三天后,他自己回来了。”罗溪的眼睛通红,深呼吸一口气,说:“自从他回来后,便开始积极配合治疗,我偷偷问他那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溪忽然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道:“他说,他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朋友,他们约好一定会再见,他不想死了,他想健健康康的去见他的朋友。”
燕鹤眠心头一震,大概将当年的真相勾勒出来。
“只可惜,他还是没能敌得过病魔。”罗溪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临走前,他说还没来得及赴一个朋友的约,怕是要爽约了。”
罗溪红着眼睛,转头看向燕鹤眠,问道:“是你吗?”
燕鹤眠的嘴唇嗫嚅,视线穿过桶里的火光和烟雾,落在叽叽喳喳和罗弈的照片说话的玄凤身上。
他收回视线,嘴唇微敛,道:“不是。”
罗溪有些失望的将最后一点纸钱放进桶里,耳边突然响起燕鹤眠的声音,他说:“是我一个朋友。”
罗溪微怔的看向他,“他来不了吗?”
燕鹤眠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沉默的望着玄凤,半晌后,才如同梦呓一般轻声道:“他已经来了。”
罗溪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以为堂哥的那个朋友,可能不方便过来,没有再追问,他烧完纸拜了拜罗弈,询问燕鹤眠,“走吗?”
燕鹤眠的视线一直落在玄凤身上,良久后才转过头对罗溪说:“我再待一会儿可以吗?”
罗溪以为他可能有什么话要转述给自己的堂哥,点点头,说:“可以,那我先走了。”
“嗯,多谢。”燕鹤眠颔首道。
罗溪腼腆的笑了笑,说:“堂哥今天一定很高兴。”
他和燕鹤眠挥手告别,等到四周只剩下燕鹤眠和玄凤,燕鹤眠才出声和玄风说话。
“眠眠,小弈呢?他什么时候出来见我呀”玄凤落到燕鹤眠的手心,歪着小脑袋天真的问道。
燕鹤眠的喉咙发紧,他该怎么告诉满心欢喜的玄凤,它再也见不到小弈了,小弈已经去世了。
“他……”燕鹤眠张了张嘴,对上玄凤清澈的豆豆眼,居然说不出实话来。
“嗯?”玄凤不解的望着燕鹤眠,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将它们梳顺,它要香香的,漂漂亮亮的见小弈。
燕鹤眠强压下心头的涩意,盯着玄凤说:“小弈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玄凤呆愣住,“可是……可是小弈不是在这里吗?”
它飞要罗弈的照片前,让燕鹤眠看。
“眠眠,你看,是小弈。”
“小弈是个好孩子,不会骗我的。”
玄凤见燕鹤眠不说话,渐渐也停在罗弈的墓碑上,低垂着脑袋,良久后,它开口道:“如果他真的来不了,也没有办法,希望小弈在新的地方,能有很多很多好朋友一起玩。”
它虽然很想找到小弈,再和小弈见一面,但小弈去了很远的地方,它也没办法跟着去,而且只是从山林里飞出来到城市里来,它就已经觉得好远好远,连眠眠都说远的地方,那一定真的很远吧。
经过这么久的寻找,玄凤也逐渐释然了,只要小弈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在某个地方,就算不能见到他,也没关系。
“嗯,我们回去吧。”燕鹤眠伸手接过它。
玄凤往他手心一跳,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小弈去了很远的地方,那我也该回去了。”
“好,我明天送你回去。”燕鹤眠没有多问,也没有挽留,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与其让玄凤接受罗弈的死亡,不如让它以为罗弈还活着,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真相太过残忍,燕鹤眠不忍心让天真可爱的玄凤面对。
一人一鸟各有所思,往墓园外走去。
阳光拨开云层洒落在墓碑上,将少年干净的面庞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