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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爷见此人大约五十余岁年纪,清瘦文雅,毫无武人之气,但一双眼睛迥异常人,神采飞扬。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对方就是罗鹤龄。于是赶紧走上前去,拉开了尴尬中的李尧臣。
对方毕竟是李尧臣的师叔,玉爷可不能失礼,所以对罗鹤龄先抱拳深鞠一躬才说,“罗掌门,我便是玉靳,有什么话,还请您不吝赐教。”
哪知罗鹤龄看也不看他,竟仰面朝天地自说,“你若能摘匾改字,我也就不来了,所以咱们也就别假客气了。你要知道,我练了几十年的武术,到今天也没什么本事,只会在弹丸之地跟人决胜负。我就想问问,你又会些什么,敢在匾上写上武术二字?”
虽然这句话说得极其无礼了,但玉爷倒也并未生气。因为他已然听出了话里的隐意。在弹丸之地,转瞬之间,能找准自己身体的去向出招制敌,这就是最大本事。而罗鹤龄故意用自大的语气说得轻描淡写,这分明就是在拿话来考量他。
要知道,无论是武术还是跤术,只要到达了一个境界,凭经验,看神色,看行动,就能衡量出一个人功夫的层次处于什么水平。而比武又是一件很慎重的事,连人都没看清楚,就直接动手较量,那属于莽夫行为,而无论是罗鹤鸣还是玉爷,都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罗鹤龄的出题探察,完全是题中应有之义。
玉爷明白了罗鹤龄的心思,笑笑后便也答了一句,“我家的跤术因受过几位武术名家指点,受益匪浅,才在匾上加上武术二字。只是我却不懂得什么拳术,只算得上会把自己搁在对的地方。”。
这句话其实与罗鹤龄的意思相同,可有许多人都听不懂,便又冲玉爷发出了一阵嘲笑。不少人更是在私下鄙视地议论起来了。
“连套拳术都不会,还敢说懂武术?不是天高地厚……”。
“哼,就是,我徒弟的徒弟还会十四五套拳呢……”
“练跤的,无外乎会几个勾子,别子的,再跳几下黄瓜架嘛……”
与之不同的是,罗鹤龄却是懂得什么叫“搁在对的地方”的。所以他听了眼睛就是一亮,随后也开始正容观看玉爷。片刻后,他更是满意地点点头,这意思分明是玉爷的回答过关了。
不过,罗鹤龄的考教可不是就这么简单的,也并未到此为止。他思量了一下,便又对玉爷说道,“我练的是内家拳,我的绵掌不靠手硬打人,要兜着劲儿打人,扑着身子打人。全靠一个快字和收发自如的变力。具体的打法是先要将手鞭子一样地甩出去,然后再以肘追手,以肩追肘,以身追肩。其实等若用身子去拍手,在间不容发的一瞬,以快取胜。正所谓‘打法定要先上身,脚手齐到方为真’……”
就在说到这里之时,正好一只苍蝇突然飞过。只见罗鹤龄又忽地一伸手,便把苍蝇夹在了手指之间。而这一举动,恰恰正是在印证他刚说过的拳理。那速度果然快如迅雷,若是普通人,恐怕也只能感到眼前一花罢了。
自然,这也让武行中人极度兴奋,许多人登时为此叫起好来,大赞罗鹤龄功夫高深。而跤行中人得多数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
玉爷知道,这可是人家借苍蝇出的一个“半实际”的题目了,他必须也得做到类似的程度才能获得认可。而他并没有惊慌,只沉思了一阵便也与之呼应地说道,“我们掼跤讲的是不能硬挺,要借上人家的招,使上人家的力,所以‘支使’两个字是其中要诀。”
说罢,玉爷便也盯上了空中飞舞的一只苍蝇,随后轻轻出掌相击,只是他虽然一掌打到了那只苍蝇,却并未击落。这一下自然又惹起了武行中人的嘲笑,也使得跤行中人为之大感意外。
不过,随着玉爷身形继续运动,又念出来一句“掌如闪电龙折身,遇敌好似火烧身”的歌诀。那些嘲笑又渐渐落了下去,再响起来的反而是跤行一方的叫好声了。
原来,到此时大家才刚刚发现,玉爷其实一直是在用双掌不断击打苍蝇,而且每一次都把苍蝇要飞走的去路拦住,渐渐已经把苍蝇控制到了一个球形大小的空间之中。任凭它如何飞舞也难逃其掌控,简直像变戏法一样。
而在座的大多是行家,自然懂得,做到这一点,腰力、腿力、平衡力和反应力有一样练不到收发自如程度,那都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所以众人不自觉地都感到,玉爷这一次恐怕要压过罗鹤龄刚才“指夹苍蝇”那一手了。
可是,众人恰恰又猜错了结果。因为就在玉爷收了身形,放苍蝇离去之时,形式再次骤然一变,一个神转折出现了。那就是只见罗鹤龄手指一伸,苍蝇竟又从他的手指中飞舞而起。
指夹苍蝇,竟然不伤其翅?
谁能做得到?又怎能做得到!
这一份力道的运用,那才真的算作神乎其神了!
这下,别说在场众人都看傻眼了,就连玉爷自己都冲罗鹤龄直挑大拇指,连声承认,“我晚了!是晚了!”(行话,认输,表示功夫不如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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