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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长途跋涉、居无定所,让我的心神时刻如一张紧绷的弦。而回到太鹤山,却让这根弦莫名地松弛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小方、刘基日日呆在一起,分享这份乱世中难得的片刻安宁与幸福。
一尘的故事,我只是挑三拣四的说来,略过玉玺等等不提。只说他为情所困,却爱而不能,最终飘然而去。这件事也让刘基痛惜不少,但更多地是释怀,他说,破而后立,也许此番劫难真能造就一个传世之佛。
是啊,劫与功,福与祸,本就是相辅相成,谁又能说得清呢?
是夜,我坐在池边松树下,抬头仰望天空,有一个白影一闪而过,远远地飞入天际,仿佛那日在弥海湖上看到的一尘。而他,已然褪去了红尘禁锢,飞入远方更广阔的天空。
只是陈友谅呢?他如今如愿以偿地步步高升,成了徐寿辉身边的红人,想必此刻正志得意满吧。他,我早该看透了他。一个注定为权力而生,为权力而死的男人,是不允许身侧有任何儿女私情的羁绊的。
月色朦胧,晕开在渺然的云雾中,说不出的凄然。
秋夜深凉,我不禁裹紧了外衣,对着太清之上的那轮银盘,神色恍惚,不觉悠悠唱吟:“山之高,月初小。月初小,何皎皎。”
一个人缓缓转过我的肩膀,轻叹道:“我就在你身边,你却思念远方的人。难道你心中还有一直记挂的那个人吗?”
一股酒气袭来,我知道,来的人定是刘基。
我才发觉身边有别人的存在,又听他这般言语,不免周身一震,愕然回望,声音却有些颤抖:“哪个人?”
“风,或是谅?”他望着我的眼神里又不易察觉的伤感和无奈。
我一惊,脱口而出:“我怎会忘不了他!”
说罢,我亦觉失言,紧张地垂首,低声道:“先生怎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刘基怜惜地望着我,道:“阿薇,我初次在山中遇到你,你一身风尘,卧在泥土中,却面含笑靥,手中紧紧拉住稚子。那样安详,宁静,高洁,正如池中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浊青莲而不妖。我几乎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误落凡尘。可你在病中,日日夜夜喊着那人的名字,你眼中绝望而冰冷的泪水让我明白,你也如我一般,不过是个伤心人而已。经年累月,我以为你已经放下那段前尘往事,谁知你此次归来,依旧会失神,我便知,你有心事。这是否就是你上次说的秘密?”
我闻言讶然,解释道:“我不过是触景伤怀,先生莫要多想。”
其实他说的也不尽然,我这几日失神最大的原因,还是刘玢这一层。不料他竟然误解了我,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心中藏有一段情事,甚至连陈友谅的名字都记得那样清。”
他轻叹一声,望着天上的明月,良久才道:“采苦采苦,于山之南。忡忡忧心,其何以堪。”
我轻轻执着他的衣袖,道:“先生。”
他清然眺望远方,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感情,缓缓道:“汝心金石坚,我执冰雪洁。凝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
这首《山之高》吟到此处,已极尽萧索之意。昔年张玉娘写下此曲皆因所爱之人英年早逝,从此生离死别,相见不得。
我知道他又想起旧日与乌兰的种种,叹道:“先生可是又想起乌兰姐姐了?”
他轻叹一声,那声音中夹杂着一缕丁香似的浅浅哀愁,悠悠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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