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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望向他,他眸子里的伤痛和期待比任何时候都清洌、让人心疼,我蓦地攀上他的双臂,哑声道:“我愿意,我愿意!”
他紧紧拥住我,那样深刻的力道仿佛生怕一松手我就会离去一般,我伏在他的肩头失声痛哭:“我好害怕!我怕这一切都是假,都是虚华的梦幻;我怕明天一觉醒来,又会有我意想不到的打击;可我更怕失去你,我怕我此刻一松手,就再也握不到你……”
陈友谅的身躯轻微的颤抖着,他深呼吸了几次,一字一句道:“那就不要醒,也不要松手,不然我一定会丢下你。”
泪水浸湿了他的长衫,染成玉兰花般幽然的水晕,我早已泣不成声:“我不要醒,也不会松手,无论过去怎样,未来怎样,我只有你,只有你。”
湿凉的液体蹭着我的耳朵滑过,我知道,他也在流泪。他为我而流泪,他是在乎我的。我不想要过去了,那些可怕的过去,我永远也不要再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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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后,沈卿怜被幽禁在别苑,春儿在我的袒护下只被杖责三十,打发到下等房,生命无忧。
而宁凝再没有笑过,失去孩子的宁凝,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儿,在日渐明媚的春风中枯萎、凋零。
前线战事正吃紧,不知道谁给赵普胜送去消息,他竟然不顾池州的战事,星夜赶回汉阳。
陈友谅对此面上虽依旧波澜不惊,实则大为震怒,我还记得那日他去赵府慰问回来后,一脸倦容地躺在我身侧。
他身上湿湿凉凉的,还散着淡淡的沐浴后的清芬,我贪恋地揽着他的手臂,语气却担忧:“他怎么样了?”
陈友谅睁开眼,仰视着床顶繁复的纹饰,语气听不出感情:“大醉,醉的不知就里,不辨东西。他满嘴胡话,哭哭笑笑的,不像个将军样子……他,他大概是怨恨我吧,怨我没能照顾好宁凝,怨我没有处置沈卿怜。”
我将脸贴在他润泽如玉的胸膛上,轻叹道:“这也怨不得他,他是极在乎宁凝的,喝醉了,难免说些胡话。”
陈友谅以手作梳,耐着性子梳理着我深垂胸前的青丝,声音却蕴着薄怒:“都说酒后吐真言,他是否是真的呢?你可知道,他居然说他想辞官归隐,带着宁凝离开!”
我仰起脸,深深注视着他,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他只是伤心过度。”
陈友谅摸摸我的脸,不再说话,我知道,他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必定头疼的紧,便替他窝好被角。
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绵长,我闭上双眸,脑子里不断涌出那夜与宁凝醉酒的情景,那时我还羡慕她的好运气。转眼间,世事已变幻如斯,说到底这件事,也有我很大责任。如果不是春儿、如果不是沈卿怜,又怎会……
我在心底长叹一声,但愿上天不要再折磨这对苦命的鸳鸯。
睡意正朦胧,却忽然听到帘外有声响,我警觉地睁开眼,陈友谅已握剑坐起来:“谁?”
“汉王,前线急报!”粗噶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应是他的亲随康信之。
陈友谅眸子里睡意顿去,迅速披上衣服走出帘帷,默不作声地看着一纸薄书。
我忧心忡忡地望着他的背影,赵普胜只回来一天,一天前线就发生急变。春儿投诚、宁凝流产、赵普胜回汉阳,如今看来,这一连串的事仿佛是早就预谋好的。
我不敢多想,背后那只操控的手却已经呼之欲出。
“明日一早,命朝臣来王府议事,记得早一个时辰叫来赵普胜。”略作吩咐后,陈友谅挑帘进来,挨着我躺下。
我碰碰他,低声问道:“怎么了?池州出事了吗?”
“朱元璋已攻下池州。”陈友谅淡淡回了一句。
赵普胜离开,池州失陷,这不明摆着说明赵普胜怠误军机,无视君令。
我听得心惊,他的云淡风轻更令我不解,只睁大了双眸望着他胸前的一道长疤,轻轻婆娑着,渐渐出神。
陈友谅捉住我的手,解释道:“我想了想,池州本不足为虑,朱元璋无非是想离间我与老赵君臣之谊,他既然给我下了套,我就不妨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是怎么个将计就计之法呢?
我正想问,他却将被衾拉过我的头顶,轻声道:“睡吧,什么都别想。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