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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徐寿辉抵达江州,善儿痊愈,而我依旧在汉王府中做着王妃,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那天傍晚,康信之奉陈友谅之命接我和善儿、理儿去江州,说是朝堂有变。
朝堂有变,能有什么变呢?无非是他陈友谅在江州大营外设下重伏,生擒徐寿辉,并将其软禁,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已。
纵然他曾对徐寿辉发过毒誓绝不觊觎帝位,然而狡猾如陈友谅者,必然不会将这样的誓言放在心上。就像……当年他对待我一样。
只是他这样言而无信,难免会激起天完内部官员的愤慨。一些或愚忠于徐寿辉、或另有野心的人,势必明里暗里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曾经的都城汉阳城只怕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江州,是陈友谅的老巢,也是天完主力军队的集结地。在这个连年战乱的世界,有兵权才是王道。只有将亲友都安置在江州——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他才能免却后顾之忧。
我略想了想,决定带着沈卿怜一起去,毕竟她是小王子的母亲,又是徐寿辉的干女儿,将她独自留在汉阳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
重逢的那一刻,我发现院子里开满了秋海棠,繁华似锦,簇拥在一起,像极了映满苍穹的红霞。
恰巧天上也绽开了海棠般昳丽的霞光,这样妖冶的红色,仿佛是天空滴着血的心事。
我微笑着,任由陈友谅拉住我的手,坦然地穿过众人针刺般的目光,渐渐地,这笑容竟也有了几丝轻浮的味道。
自从赵普胜死后,朝堂上、军帐中到处散布着谣言,说赵普胜与我关系匪浅、私交甚深,陈友谅心生妒忌,便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他。
关系匪浅、私交甚深,这八个字里又有多少名堂我已经不想深究,反正,这则谣言的作用就是:我成了祸水,红颜祸水。
似乎这样还不够,没过多久,又有人传言说徐寿辉昔年掳走我时曾污我清白,至今还垂涎于我的美色。
如此一来,我就真成了天完王朝众人嫉恨诅咒的对象。
我不在乎,祸水,我就是要当这个祸水,就是要让你们恨我!你们有多恨我,才会有多恨陈友谅!
至于陈友谅,我会好好地对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好。
有多爱,就有多恨,有多恨,就能有多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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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脆弱的星光飘洒下来,映着院中开至荼靡的杏树,破碎的东风飘零了那些旋落的白蕊。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太阳落下了,明日依旧会升起;林花败谢了,来年的春日里依旧会吞吐芬芳。
只是,填下这阙词的人、观花的人,又为何会如此落寞哀伤?
我听说,多情的人都是容易触景生情、临渊嗟叹的。
多情人总是忘不了以诗抒怀,并借此掩饰自己心底的脆弱和无依。
他们呢?他们是否也是那多情的人?
他们的生命是否如这落红般脆弱无依?
那么,我呢?
“公主。”春儿低头随我侍弄着花草,趁机将一张字条递给我。
“要叫我王妃,”我拈起字条,轻轻弹开,“小明王宠信珠妃,夜夜笙歌,不理朝政。”
小明王,林儿……
这些日子以来,我和朱元璋一直有互通消息,我将这边的状况告诉他,他带来的却总是林儿的消息。我不知这到底是一种善意的关怀,还是一种警示?
“是,公主。”春儿的声音恭谨,她抬起眸子,眼神却有些慌乱,正要冲着我身后行礼,行至一半,却顿住。
我心底“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字条握紧,掌心突然发力,字条便被寸寸碾成粉末。自从我恢复记忆,就一直偷偷练着归纳吐息和剑法,想要将荒废经年的武功重新拾起。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盘根深种的仇恨更能促进一个人的进步,所以我的武功已然更甚于从前。
处理好手中这个“罪证”,我装作若无其事,指着火云般吞吐的玫瑰,轻叹道:“你看那盛开如火的玫瑰,多像一句装在妆奁里的毒誓!”
“胡说些什么呢?”陈友谅的声音从背后飘来,这话本十分严肃,他的语气却很温柔。
“玫瑰的外表虽然鲜丽,却带着扎人的小刺,可不是毒吗?”我并不回头,微笑着向前走,“这不,才几个月,你就嫌我的话不中听了。”
我径直走到莲花池边,悠然地坐在一方青石上,伸出皓腕轻拂着碧色的水波,好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冲刷干净。
陈友谅从背后环抱住我,下巴轻轻蹭着我的颈项,语气暧昧:“阿棠,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难道不想我吗?”
我低啐他一口,红着脸嗔怪道:“大夫说过,一年之内都不能……”
陈友谅僵住不动,片刻后抱起我,向屋内走,一路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吻:“那你告诉我,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我伏在他的胸口,认真聆听着他过于稳健的心跳,他并没有真的动情。我恍惚道:“十个月了吧。”
“坏孩子,怎么记得这样清楚?”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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